青瑗放下心来,大着胆子打听:“对了,二公子和詹龙他们还好么?”
詹蛟道:“四名护卫殉职了,二公子、詹龙都无大碍。”
听到他们没有大碍,青瑗稍稍松了口气。但一想到那四名殒命的护卫,在下午时还是能说能笑活生生的人,一时间心中又感到难过,沉甸甸的。
“他、他们葬在何处?”她真切问道:“贫道没别的意思,他们为护主而死,贫道也受了他们的恩。贫道想去,送送他们,可以吗?”
詹蛟神色微动,他们这些护卫,大多本就是孤儿,生死由命,像她这般有心去送葬的人,不是没有,只是很少见。
他郑重一揖道:“多谢道长。他们都是孤儿,因此没有家属接领。两日后,将在西山后山一起下葬。”
“贫道记住了。”青瑗继续问道:“可知道刺客来头?因何刺杀二公子?”
听到这个问题,詹蛟沉默了一瞬,道:“请恕在下无可奉告。”
青瑗立刻明白这涉及王府机密,自己贸然打探,反而平添嫌疑。
“既如此,贫道也没什么想问了,那贫道就告退了。”
折腾了这么久,说了这么多话,伤口的疼痛一阵强过一阵,她打算先回去歇息,明日再去寻王爷。
詹蛟轻点头道:“属下送您回去。”
“好。”青瑗走在前,詹蛟走在后。她走得很慢,而他总是保持着落后一步,安静恭谨地跟着,直到将她送到厢房门口。
青瑗不知道的是,将她送回厢房后,詹蛟又折返回来,又登上了阁楼。
今夜,他本奉王爷之命查二公子私自出府一事,这一查,就查到雪夫人身边的侍女阿朵身上。
天狼族那边,果然忍不住动作了。这次动到二公子头上,真是不可饶恕,詹蛟捏紧了拳。
回到了厢房,巧蕙和巧兰都在,她们还贴心地备好了擦身的热汤。
见青瑗回来,她俩忙迎上来,一左一右扶着她。她坐下后,巧兰端来一晚汤药道:“还好,这药还热着,是王爷吩咐医官守着煎的呢。道长请先服药吧。”
青瑗接过温热的药碗,盯着黑乎乎的药汁。巧兰又从案几上取来澡豆布巾,准备沐浴事宜,“奴婢知道道长喜洁,道长受伤不便,待会就让奴婢给您擦身吧。”
巧兰手劲轻柔,没有巧蕙那般有力,若在往常,青瑗更愿意换了巧蕙来。而今日,她受了伤,这般轻巧的手劲正合她心意。
她以往在道观里怕苦,不肯喝药,师姐总会别别扭扭地拿出一颗饴糖,好诱她喝药。如今出门在外,她不愿叫人看出娇气,遂憋着一口气,咕咚咕咚饮完了药,便走进隔间里泡澡。
她一边听巧兰说些有的没的,一边思绪放空。巧兰声音婉转好听,跟画眉鸟似的说个不停,青瑗很乐意听她讲话,惬意地任思绪飘远。
青瑗一会想着那只受了伤的小猫,一会想着见王爷,这般耗到了亥时。她擦干后换上中衣,躺去床上睡去。
翌日,青瑗刚起来饭都没用,忙问巧蕙,王爷回来了吗?我现在去阁楼找王爷能见到他吗?
巧蕙忙着布膳,正不知如何回答。正在这时,巧兰从外间走进来,道:“方才指挥使大人差人告知奴婢,王爷此时正在演武场训人呢。”
“训人?训谁?”
“指挥使大人没说。”巧兰一边瞧青瑗脸色,一边帮着巧蕙一起布膳。
巧蕙利索地将早膳布置妥当,但也知道青瑗一心想见王爷,恐无甚胃口。可她仍然担心她的身体,于是劝道:“道长,快来用些吧。膳堂今晨做了些蜜枣糕。”
“不了,你俩吃罢,我过去找王爷。”青瑗几下收拾好自己,捂着肩膀出了门。
在她身后,巧蕙道:“道长这般,何时伤才能好?”
一旁的巧兰却了然:“姐姐,你还没看出来么?只要见到了咱们王爷,道长这伤呐,自然就好了。”
巧蕙疑惑地望了过来,巧兰却不再解释,不拘地拿起桌上的蜜枣糕吃起来。
此时的天空,乌云缓缓在头顶上聚拢,一场雨正在酝酿。
好在昨日在王府转了些时辰,青瑗也就很轻易地找到了演武场。
而此时,天空被乌云遮蔽,黑压压变成了青灰色,青瑗的眉尖接到了一滴湿意。
演武场边空空荡荡,仆从早已躲不知道哪里去了,她在距离十丈远的地方停下,观察着场中。
演武场中央,两个身影缠斗正酣。
其中一个少年身形修长,穿银滚边白锦袍,铜青色皂靴,神情倨傲不羁的,不是裴怀忻是谁?
而对面那个身量更高,肩膀宽阔,蜂腰紧束,身穿玄色金纹锦袍,鸦青色皂靴,面色不虞的,定是平西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