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本家无官无职,却是江南一代富商,不同于何清许地头蛇一样的存在,秦氏根基盘根交错,铺子几乎遍布国土,实实在在富得流油。
“想回去看看吗?”裴云程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沈卿也感觉出来了,他就是来陪自己消磨时间的。
“不,只是忽然想起来了。”于是她也不再多说,又催促,“你快些去吧,莫要错过了什么。”
“可要寻人来守着你?”裴云程也知时间宝贵,收了东西起身,临了出门还是不放心问道。
沈卿摇头:“不用,我已好多了。”
裴云程知道她这么说,若是强塞给她她也不会要,便点头出门。
沈卿又了躺了会,头脑却已是清醒,反倒躺得心焦,便起身简单穿了衣裳,坐到窗边小口喝药,远眺水上事宜。
河面上的船只望着比昨日更多了些,不少聚集在下游拉起的网附近,仔细翻查着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苦涩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开来,沈卿感觉自己被腌入味了。
她正要再喝下一口,却隐约听见鸟雀扑扇翅膀的声音。云栖州山水秀丽,鸟雀多并不奇怪,沈卿本也没有在意,只是为躲汤药自欺欺人地寻个借口,望了过去。
又是一只落单的鸿雁,孤零零的身影正要往南方飞去。
本意是赏鸟,可刚有些笑意沈卿便蹙起眉。
奇怪,那似乎不是野鸟。
她瞬间想起昨日上岸前她也见着了落单的鸿雁。
她站起身,攀上窗牖。
那雁足似乎绑着一卷书信。
她怔愣一瞬,心旌猎猎作响,下意识便踏上窗台飞身出去,她扬起手,却只摸到雁尾的羽翼,不过倒是借此真切看清雁足确实绑着书信。
她“啧”了一声,落到屋脊上随手捡了块碎石掷去。她本不想伤到鸿雁,毕竟尚不确定书信是否与顾言玉有关,这也可能只是寻常人家自养的鸿雁,但此刻顾不得太多,她向来是本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
碎石眼看着就要射到雁足,却又有一碎石飞快地从地面被人掷出,正撞上沈卿甩出的那一块,几乎将她的那块石头击得粉碎。
鸿雁被吓得嘶鸣,扑扇着翅膀更快地飞远了。
沈卿心一紧,她还发着烧,头重脚轻使不上全力,而来者明显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之辈,她若对上未必能讨到巧。
她一边后退,一边忙顺着碎石飞出的来路向下望去,男人却已飞身上来,自白了身份。
是凌成化。
沈卿后退几步站稳,与他保持距离。
凌成化朝她拱手:“原是姑娘,想来是误会一场,此雁送的是我的家信。”
沈卿身子微侧回礼,敛了怀疑的神色,温从笑笑:“原是如此,是小女多虑了,险些耽误了大人的事,望大人勿怪。”
凌成化忙摆手:“无妨无妨。”
他笑眯起眼,藏起眼中的打量。
虽只是日常的侧身礼,可眼前女子的行姿走态端庄稳重,挂在身侧的流苏一动不动,明晃晃大户人家千金的气质。不过她突然见着自己也不惊不慌,甚至自己方才见她飞身出屋,简直皎若游龙,又像个侠女。
凌成化忖度片刻,高门千金又会武,见过大风大浪,处事自重,他想了许久也没想到个合适的人选,毕竟高门千金中能与裴云程搭上关系,随他来到这小地的他就想不出哪怕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