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壮苗苦涩笑笑:“山上不去嘞,山是何清许的。”
二人听到这都皱起眉,王壮苗补充道:“也是俺们不好,其实那山早便给了何清许,但是你们也知道,俺捕不到鱼,俺婆娘便想在外面碰碰运气,挖点野菜吃,人总不能饿死吧!”
说到这,他眼眶又红了:“当时没人愿意救济俺们,现在俺婆娘不见了,何清许要买俺的房子了,朋友请俺吃饭了,真好笑。”
说是好笑,泪却涌了出来。
他压低声音,恶狠狠道:“俺真的怀疑,就是他干的!他掳走了俺的婆娘,但大家都信服他,说他的饭馆便宜,让大家能吃饱……大家都,大家都站他那边……”
说到后面,他又哽咽了。他也开始摇摆了,何清许在现在粮食紧张的情况下还不涨价,甚至降价,怎么不算好人呢?
自己跟好人作对,自己是什么呢?
“俺……俺是坏人。”他头脑简单,立刻又哭哭啼啼道,“大人!你把俺抓了吧!”
裴云程听此,心里发胀,可他不善言辞,只无奈地叹了口气,手搭上王壮苗的肩,干巴巴道:“你不是坏人。”
沈卿接过话:“在你的世界,何清许借民众向你施压,他就是坏人,你等妻子,你好,你就是好人,想哭就哭吧。”
裴云程不由得看向她,他没想到她会说“想哭就哭吧”,毕竟王壮苗这个壮汉哭起来实在有些烦人,他也没有手帕去擦,便都抹在手臂上,湿哒哒的。
裴云程以为她会说“别哭了”,像自己过去听到的无数次一样,毕竟泪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发现沈卿的眼眶也红了。
他忽然想起了很多往事,眼眶发酸时他猛地回过神,用力一拍王壮苗,喝道:“别哭了!”
王壮苗忍了哭声,抽泣着道歉,沈卿那刚泛起的泪花也退了回去,她又笑起来。
周围人烟渐少,零星分布着的人家也再不见方才的生气,一切都蔫蔫的,似乎连天都阴下来了。
“这儿的地不好种,大多人都卖了房寻了别的去处,甚至很多人都离开云栖州了,虽然俺也不知道他们干啥去了。”
一股违和感爬上沈卿心头,云栖州依山傍水,虽交通不畅,但也算是富饶之地,怎会有这么多人相继离开。王壮苗虽给了解释,但她仍是想不明白。
一个城镇的人怎么能把鱼都吃光的?收获的粮食都去哪了?
“你捕捞上来的鱼都卖谁了?”
“谁都卖,前些日子卖得特别好,价高却卖得快,总是不知不觉就卖完了,哎呀,那时真好!还有可多人见着赚钱就都来跟着捕鱼嘞!”
三人说着,已经近了地。
王壮苗没在门前见着等自己的母亲,还心想娘终于听话不到外头吹风了。
“娘,俺回来哩!”他领着人推门走进庭院。
奇怪的是并没有人回应他。
沈卿和裴云程都已经察觉到了不对,除了这诡异的寂静,敏锐的二人一进门便嗅到了残余的淡淡血腥味。
裴云程快步上前越过王壮苗往里屋走去,王壮苗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但母子连心,他已经感觉到莫名的恐慌。
见着裴云程闯进屋,他哎了一声,正要追上去,沈卿却拉住他。她本是怕屋内的情况太糟糕,便想先提醒他,可话到嘴边,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便又松了手。
她跟在跑进屋的王壮苗身后,正见着裴云程警惕又困惑地站在屋内打量着四周。
又是这样的违和感。
屋内一切如常,没有血迹,没有被破坏的家具,没有残留的线索,当然,也没有王壮苗的老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