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盈顿时打起精神:“你见过他?”
“是,大人。”
小厮点头道:“不瞒您说,这人啊,是我们这儿的常客,从前几乎日日都来,不过最近倒是没怎么见过了…”
“最后一次见他那天,小的刚好要去给二楼雅间的客人端茶送水,就碰到这人,当时他喝得醉醺醺的,撞到我身上,把客人的茶水都打翻了,我就跟他争论了几句,谁知这人蛮不讲理得很,竟还挥起拳头要打人……后来还是杨管事过来,他才肯善罢甘休。”
“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小厮说到这里,杨管事总算想起来了,一拍脑袋道,“那日正好有贵客,我怕他横冲直撞地冲撞了贵人,就随便拿了点银子将他打发走了,大人,这人…可是有什么问题?”
姜盈没回,思忖片刻,她又问:“这人可有什么交好的赌友?”
“倒是有这么一个。”小厮回话道,“那人叫王勇,据说和那刘虎是同村,二人经常结伴而来,刚刚我还在赌桌上看到他了呢…”
端坐在一侧的崔昭给云霄使了个眼色,后者点了点头,由小厮带着去了一楼。没过一会儿,一个精壮瘦小的男子就被带了上来。
他的领口被云霄提在手里,双脚离地,拼命挣扎:“咳咳咳…谁啊你们是…光天化日下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老实点!”云霄一把将他扔到了地上,大声喝道。
姜盈皱了皱眉,掩下心底的那点不适。
而后低头,看向那个坐在地上的男子,问:“你是王勇?”
王勇正在整理自己的衣袍,闻言只是斜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是又怎样?”
姜盈继续道:“梨花村人,家有老母,和刘虎是同村,生性懒惰,平时最大的乐趣就是到乐福庄来赌钱,只可惜运气一直不是很好,输多赢少,可你不甘心,总觉得是运气还没到,便越赌越大,最后甚至就连家中那仅剩的二亩地都押了出去。”
“王勇,我说的对吗?”
王勇渐渐停下了手中动作,原本放松的神情也逐渐转为警惕:“谁告诉你的?”
“你到底是谁?”
“在下刑部员外郎,姜流。”
姜盈微微一笑:“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与之前的一起杀夫案有关联,王勇,接下来的问题,你须得如实回答我。”
“杀夫案?”
王勇身子一抖,腿软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哦,我明白了……”
他跪在地上,满脸愤慨:“您说的应当是我那邻居刘虎吧?可官府不是已经调查清楚了么?是他那恶毒的婆娘杀了他,和我又有什么干系?冤枉啊上官,小的可是大大的良民…”
姜盈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瘦小男子,忽然开口:“听闻你最近不仅还清了之前欠下的债,还在城里新买了宅子,将老母给接了去,我就是觉着有些奇怪,你穷困潦倒了那么些年,怎的突然就富裕了起来?”
“是有贵人相助?还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小的不敢!小的就是…就是…最近做了点小生意,小赚了一笔…”他声音越来越虚。
“哦?是吗?”姜盈慢慢走至他跟前,半蹲下,与他平视,“是干的什么行当?在何处?具体赚了多少银子?付你钱的买主姓甚名谁?王勇,这些你可要好好想想,可别一紧张就说错了…”
“小的…小的知错!小的知错了!”
这王勇毕竟只是个市井小民,没见过什么市面,也不是什么极端残酷的杀人狂魔,心理防线不强,稍微诈一诈就能诈出个十之八九。
姜盈起身,满意地勾了勾唇。
“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
“之前…之前小的赌运不济,将家中钱财都输光了,可却怎么都不甘心,便想着找我那好兄弟刘虎借点钱回本。可那刘虎本也就是个做苦力活的,靠帮人在船上卸货度日,更别说后来还不甚砸伤了手,那船主见他受了伤,干不了活了,就随便寻了个由头将他给辞了…”
“刘虎刚没多久娶了媳妇,没活干,赚不到钱,就只能成天在家里干呆着,喝点酒什么的。我原本是去找他借钱的,可看到他那副样,就没忍心开口,也是想让他开心开心,我就…我就带他来了乐福庄…”
王勇偷偷瞥了眼姜盈的脸色,见她没什么反应,便大着胆子继续道:“谁知道刘虎那小子比我还上瘾,将家里的贵重玩意儿都当了不说,还打上了他们家里那个传家玉镯子的主意…后来他越赌越大,还找钱庄借了子钱,我又拦不住,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弟兄还不上钱被打死,我就…我就出了个主意…”他顿住,不敢说了。
姜盈盯着他:“继续。”
王勇腿抖了抖,颤颤巍巍,将脑袋埋得更低:“…我也就是随便说说,开个玩笑,可谁想到刘虎那小子…他真听进去了,他…就跟那些来讨债的人说,说他家里有个漂亮媳妇儿,要是能宽限他几天,就让他们…让他们…后来刘虎吃到了甜头,便变本加厉,甚至…甚至逼那窈娘在家里接客…”
脑袋轰隆一下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