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停着两辆马车,一大一小,刘管家将她引到小的那辆马车前,见四周无人,这才压低声音小声嘱咐:“小姐,老爷让我告诉您,多说多错,等到了杨家,您不必多说,一切都交由老爷解决。”
姜盈点点头,而后便由小厮扶着,登上了马车。
今日阳光明媚,天光正好。
姜盈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新奇,悄悄掀开车帘。
叫卖声,吆喝声,说话声,吵架声,掺杂在一起,便成了一种独特动人的旋律。
只可惜,没过多久,马夫拉住缰绳,车架便安稳地停在了杨府大门前。
“少爷,杨府到了。”
姜盈掀开车帘,摆手拒绝了小厮的搀扶,自个儿跳下了马车,看得前方的姜老爹眉心狠狠一跳。
“父亲。”
姜松明欲言又止,到底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开口训斥她,只是轻咳了声,隐晦地提点了几句:“阿流,等见到杨小姐,你定要诚心实意与她致歉,明白吗?”
姜盈点头:“孩儿明白。”
杨府门前只站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管家,见几人终于准备进门,便笑着迎了上去:“哎呀,姜大人,姜夫人,真是不凑巧,这不是…我家老爷夫人近日身子不适,受不得寒风,又怕苛待了二位贵客,便命老奴在此迎接二位,还望大人夫人不要见怪。”
“管家言重了。”
姜松明笑着:“还不是我家这个孽障之前口出狂言,冒犯了杨小姐,今日老夫便想着将他带来,亲自向小姐赔罪,正好,也让我们两家再好好谈谈这结亲之事。”
“既如此…”杨管家眼珠一转,笑了笑,“那便请大人先到前院稍事等待,老奴这就去通报。”
“有劳。”
姜盈站在最后,将这杨家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大概也有了个底。
什么身体抱恙?不过就是为了给她们家一个下马威,好解了之前的气。
不就是坐冷板凳么?
姜盈上辈子坐了大半辈子的冷板凳,因而对于此种冷待也不觉得有多难接受,倒是她那自视甚高的老爹爹…
她悄悄看过去——
只见姜松明神情肃穆,脊背挺得笔直,端坐在椅子上,一副如临大局的模样。
姜盈觉得有些古怪。在来之前,她特地问过枇杷,这杨家现如今是个什么境况?家有几口人?其中混迹官场的又有几位大人?分别官至几品?
可枇杷却告诉她,杨家经商,各种商铺开到了五湖四海,却至今无人入仕。
也就是说,杨家虽富可一方,但毕竟士农工商,自古以来都是不变的真理,商人永远排在最末位,比不得做官得人尊敬。既如此,她这位老爹爹此等的忌惮又是从何而来?
“姜兄——”
中年男子沉厚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打乱。
杨老爷身形微胖,长得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笑呵呵地捋着自己精心打理过的美鬓,踏入院门。
身后是穿着一身紫衣,雍容华贵的杨夫人,以及穿着一身黄色襦裙,戴着面纱的杨小姐,杨茹之。
“杨贤弟。”
几人连忙起身,笑着寒暄,气氛也还算是融洽,直至众人视线中兀然闯入一个年轻男子,只见那姜家夫妇笑容一僵,对视一眼,神情逐渐变得古怪起来。
杨老爷浑然不觉,还在热心肠地介绍道:“姜兄有所不知,这位就是我那大名鼎鼎的外甥,刑部侍郎,崔昭,岁安,这位大人就是舅舅跟你提起过的,国子监的姜主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