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演夹着泪笑出来:“好。”
俩人坐在桌边,蜡烛的火光在风中摇曳,点亮了少年愉悦的眼眸。
许轻漾压下嘴里的蛋糕,含糊地问:“你这东西什么时候准备的。”
周演压抑不住嘴角的弧度:“我提前出考场了。”
“……”
“我检查过两遍了。”
“嗯。”
-
“漾漾,你的电话。”
许轻漾刚和周演道别,脚还没踏进寝室,就接到了爷爷许联的电话。
“爷爷,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轻漾,高考考完了吧。我托人给你在电子场找了工作,10块一个小时。”
“什么?你说不去?爷爷我怎么可能会骗你。当年你爸死了,你妈拿了救助金就走,哪点管过我。”
电话那头理直气壮,吱吱刺骨。
“你别听你妈骗,爷爷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现在还让你读完高中。你不要当个白眼狼。”
“女孩子读什么书。反正都是要嫁人的。现在高考考完了。你二姨婆的儿子今天来我们家提亲了。”
初中时,父亲因一场车祸意外去世。母亲带着弟弟在外务工,将她独自一人留在爷爷家。
许轻漾没有回爷爷的话,她将听筒拿开一些,控制呼吸试图平稳情绪。
但那些刺耳的话语一个字一个字一点点扎进耳膜,一路刺透心脏,最后在脑海里轰然爆炸。
五味杂陈的痛苦蚕食着高考结束的喜悦,一点点将它覆盖,直到完全。
大滴大滴滚烫的眼泪落下来砸在她的手臂上,她压住声音:“爷爷,我听妈妈的。”
她挂断电话。
想起了父亲许岳的玩笑话。
”我们家崽崽这么优秀,是要考华清还是京大呀。”
“崽崽长大了要成为我们家第一个女博士啊。”
家里不算富裕,但在那个歧视女孩的小县城,许岳坚持要让许轻漾上学。许轻漾是被千娇万宠长大的,许岳和许女士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弟弟的诞生只是一场意外。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两个孩子平安健康。
两个孩子在爱的浸润里长大,尤其是姐姐许轻漾,得到了父母最丰盈的爱。
但他人一场醉酒后的狂欢,悄无声息又震耳欲聋地打破了本该幸福的家庭。
父女阴阳相隔,母女异地相离。
她寄居在爷爷家。
也是从那时起,从爷爷口中,第一次知道母亲重男轻女,知道男孩才是家里的正统,女孩是不需要读书的,早日找个金龟婿嫁了才是正道。
许岳和许女士精心呵护的女儿在一刹那被击碎。
她大大咧咧的性格变得小心翼翼。她战战兢兢地,低声下气地讨好着爷爷和隔壁的表哥。
像是活在下水道的老鼠,
再无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