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我妈病了……您能借点钱吗?”
大伯的脸一秒收敛了笑,甩手推门:“谁跟你是亲戚,滚滚滚!”
膝盖磕在水泥地上的刹那,痛觉没她的心更疼。
她捡了片草叶蹲在墙角擦伤口,咬紧牙关不发一声。
那时候她以为人生最难的就是求人借钱了,没想到接下来的每一步都更难。
母亲确诊、住院、签字……每一件事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许轻漾睁开眼,夜色浓到化不开。
她从床上坐起来,脑壳隐隐作痛,起身喝水。水杯空了,她站在窗前发了会儿呆,叹着气走回床上,又重新睡着了。
但她又做噩梦了。
许轻漾跪在一片黑暗中,声嘶力竭:“不要走,你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周演刚回来,路过病房主间。
为了及时观察病人情况,主间的隔音效果特地被减弱了。
声音哑得像被撕破的纸,一字不落,传进周演的耳朵。
他原本不想理会,毕竟医院里哪天没点伤春悲秋,抬脚就要回房间。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爸爸妈妈,旺财……阿延。”
纤细的哭腔叫了诸多名字,呢喃似的话语很容易被忽略。
但他认得“阿演”两个字
不止认得,还印在了骨子里。
周演眉头一皱,推开门,冷风“嗖”地灌进病房。他看见许轻漾蜷缩在被窝里,留下一个小洞呼吸。
掀开被子,泪水已经浸湿背后的床单。
“爸……别走,崽崽还在……”
周演嘴角微动,终是没说话,只是走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搭上她的手腕。
体温正常,脉搏稳定,梦魇而已。
他起身离开,一个不小的力道扯住了他的衬衫。
似乎是想起什么,周演冷笑一声,握住她的手,试图将衣服拽出来。
“刺啦——”
衣角被许轻漾死死扣在手里,衬衫反而被两端的力道拉扯坏了。
“我的。”许轻漾下意识呢喃,将额头贴在衣角上。
周演眼神晦暗不清,似乎是心疼自己的衬衫价格不菲,他顺势坐到一旁的陪护椅上,满脸写着不耐烦。
“行了,我不走了。”
许轻漾听到这话,呼吸逐渐平稳,拽着衣角的手往被子里缩。
乍然被拉住,周演的身子被拉着俯身。
周演下意识用手撑住床沿,停在了距离许轻漾20公分处。
屏住呼吸。
这是周演时隔五年,第一次近距离看许轻漾的脸。
褪去高中时期的婴儿肥,她五官的轮廓格外清晰,纤细又浓密的睫毛遮盖双眼,鼻尖上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