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的头痛如潮水般涌来时,瓷碗相碰的脆响惊得苏桂绾睫毛轻颤,她猛地睁开眼,入目便是太阴星君垂落的墨色发梢。
他手持青瓷盏,指节捏着银勺悬在她唇边,月白色衣摆扫过床榻,龙涎香混着醒酒汤的苦涩气息扑面而来。
“醒了?”他声音平淡得像广寒宫终年不化的霜雪,银勺却精准地避开她微抿的唇,将汤药倾入她齿间。
苏桂绾呛得咳嗽,伸手去抓他衣袖:“孙悟空。。。。。。”
话音未落,太阴星君突然松手。瓷碗“当啷”坠地,碎瓷溅起的水花湿了她裙角。
他起身时带起的风掀翻了案上的月桂香囊,转身背对她整理袖口的动作格外缓慢:“广寒宫的月桂开得正盛,你昏睡这几日,倒错过了。”
“我问的不是月桂!”苏桂绾踉跄着下床,却因宿醉双腿发软。太阴星君的身影瞬间笼罩过来,她撞进一片带着冷香的怀抱,头顶传来一声压抑的叹息。
“别闹。”他的手指扣住她后颈,力道不轻不重,“凡人喝多了会说胡话,仙子醉了。。。。。。”
“醉了也分得清真假!”苏桂绾抬头,鼻尖几乎擦过他下颌。
太阴星君的瞳孔骤然收缩,喉结滚动着别开脸,发间玉冠流苏扫过她泛红的眼角。
她看见他袖中露出半截焦黑的布料——分明是孙悟空玄色劲装的残片。
殿外传来云雷滚动,太阴星君猛地推开她,广袖挥过之处,铜镜映出空荡荡的云宫。“你醉了五日,”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指尖抚过镜面,“什么都没发生。”镜中突然闪过五指山下金光,却在下一瞬被月桂枝叶遮蔽。
苏桂绾望着他紧绷的背影,突然抓住他手腕。太阴星君浑身一僵,她却摸到他袖中硬物——是半块刻着“齐天大圣”的玉牌,边缘还带着齿痕,像是被利爪生生掰断的。
苏桂绾的指尖死死扣住太阴星君的腕骨,察觉到他袖中玉牌的刻痕硌进掌心。
殿内死寂如渊,唯有她急促的喘息声撞在冰墙上又弹回来。太阴星君垂眸望着她泛红的眼眶,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里,藏着翻涌的情绪。
“松开。”他的声音发沉,却没真的用力挣脱。苏桂绾反而将脸埋进他衣襟,发丝蹭过银线绣的月桂纹,闷声说:“你若不说,我便不放手。”温热的潮气透过衣料渗进来,惊得他浑身一颤。
太阴星君喉结滚动,终是抬手覆上她后颈。掌心的温度透过发间银簪传来,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
“弼马温大闹蟠桃园,偷吃九转金丹,搅得三界天翻地覆。如来佛祖亲临才将他镇压,此事已成定局。”
苏桂绾死死攥住床单,指节泛白。洞壁上歪扭的涂鸦、醉倒前孙悟空攥着她手腕的温度、还有那坛饮尽的桂花酿,都在脑海中翻涌。三日前云宫烛火摇曳,孙悟空歪在榻上笑说"这酒能醉上千年",分明寸步未离。
"不可能!"她踉跄着起身,发间银簪叮当作响,"那日他与我对饮到天明,根本没有作案时间!这其中必有蹊跷!"
“你喝醉了,酒还没醒。”见太阴星君紧绷的侧脸,苏桂绾心下泛起一阵寒意。
苏桂绾猛地推开太阴星君的怀抱,发丝凌乱间,银簪几乎要从鬓边滑落。
话音刚落,他忽然蹙眉按住心口,眼底掠过一丝墨色的阴影——那是被封印的心魔在躁动。方才她提起孙悟空时的焦急,像根针戳破了他强行维持的平静,让那点被锁住的欲念又开始翻涌。
太阴星君看着她的眼泪,只觉得那滴泪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紧。心魔在封印里撞得更凶了,耳边仿佛又响起那个蛊惑的声音:“你看,她在为别人哭呢……你压着的念想,她从来不懂……”
他猛地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的墨色已被强行压下,只剩下比广寒月色更冷的寒意:“从今日起,禁足广寒宫。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出宫门半步。”
“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