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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涌(第2页)

三日后,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离开京城,到了郊外人少处,换了快马,又转水路,顺长江而下。

舱室内,赵昱摊开一张小舆图,在上面指点道:“铸钱必定要用铜、铅等金属,江州矿产资源丰富,我调阅过户部在册的江州大小矿产记录,大底稳定,只有临川铜矿近两年产量骤减,事出反常,必有蹊跷,此行便先去临川。”

为方便出行办事,冯瑗此行扮作了赵昱的书僮。为与“韩溯”的形象区别开,她只抹了加深肤色的黄粉,五官未作修饰,也未穿增高靴,不过褒衣换成了短褐,俨然一副伶俐干练的小厮模样。想到前途不知有多艰难凶险,神情不免凝重。陈满突然笑道:“主人,这趟出来,像不像我们带韩公子,哦不冯……公子回京那次?”

赵昱和冯瑗闻言,俱不由自主地看向对方,视线才交汇又各自岔开——他们相识,原来还不到半年光景……

冯瑗走出船舱,来到甲板上,清风拂面,脚下的船正破开水面平稳地驶在鄱阳湖上。潮平两岸阔,江鸥绕船飞,沿岸是广袤无垠的稻田和星星点点的人家,天地开阔,浑不似京城那般拥挤喧嚣,心情也跟着舒朗起来。

薄暮时分,三人在临川码头下了船,行了二里路,投宿在一户农家。倒不是找不到客栈,只是初来乍到,投宿民间不扎眼,也更便于打听当地情况。这农家老汉姓许,只有一个出嫁的女儿,平日里一人独居。他热情地将三人领进家里,重新准备了饭食,陈满摸出钱给他作为报酬。

“使不得,使不得,几位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不嫌弃老汉家里腌臜,已是抬举,怎好收贵客的钱?”许老汉连连推辞,脸上却露出疑惑的神色,他将铜钱凑近昏暗的油灯,粗粝的指腹在钱币字面上来回摩挲,又掂了掂分量,喜道:“呦!这么好成色的钱可是不多见喽。”

三人闻言交换了一个眼色,陈满问道:“哦?此话怎讲?”

“小老儿住在田间,不常进城,说不好,就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啊,这市面上净是发黑的钱,成色不好,还容易脆断。”许老汉边说边从身上摸出两枚铜钱,给他们看——正是在京城发现的那种私钱。

“可是有人偷铸私钱?”

“哟,这个小老儿可不敢胡说,”许老汉脸色一变,连连摆手,他收起自己的那两枚劣钱,压低声音道,“铸私钱可是死罪,要株连的。”

赵昱问:“那这种劣钱能像原先的官钱一样使用吗?”

“可比不上,一两年前一斗米差不多七八文钱,如今得十二文钱。这些日子啊,什么都变贵了,就是钱贱。”许老汉招呼他们吃饭,自己就要回厨房收拾。赵昱脸色凝重,果真这么多私钱流入民间,势必造成物价飞涨,民不聊生。

冯瑗见老汉不愿多谈私钱的事,换了个轻松的话题问道:“老人家,我家公子出门学习做生意,敢问此地最大的商户是谁?我们要去拜会。”

果然,许老汉一听,来了精神,“咱临川最有头有脸的商户是李元福李老爷,家里有米行、布庄、金店、脚行,据说每天打烊后,掌柜的要用斗来称钱,啧啧,那得多有钱吆。不过,”老汉探近了身子,煞有介事地说,“上个月,李老爷去往京城的商队被洪香玉的人马给劫了,损失了几箱子的钱呢。”

“洪香玉?”

许老汉打开了话匣子,“洪香玉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虽是个女子,手底下管着千八百条汉子,占着麻姑山为大王。她只劫那些为富不仁的奸商和鱼肉乡里的豪强,从来不欺负我们小老百姓,还给我们送钱呢。”

“不抢你们的,还给你们送钱?”陈满忍不住问。

“那可不,她劫了李老爷后,给我们每户人家送了五十文钱呢。”

冯瑗问道:“她送你们的钱也是成色不好的劣钱吗?”

“奇就奇在这里,全是正宗的官钱,这年头官钱多难得呀,小老儿都舍不得用。”

冯瑗三人对视一眼,从彼此脸上读出了问号。

赵昱问:“那洪香玉光天化日之下打劫富户,官府不管么?”

“官府哪里敢管?早前被那些富户盯急了,也带人去剿过,还会同周边的县一起剿过,没用,洪香玉手底下的人啊个个都是活阎王,人们说啊洪香玉是得到了麻姑仙女的庇佑,剿不得的。”说到最后,许老汉脸上现出敬畏和崇拜的神采。

许老汉收拾出一间房,领三人去歇息,三人谢过,等老汉走远了,陈满才掩上门。

赵昱负手立于窗前,沉声道:“你们怎么看?”

冯瑗亦是一脸忧色,声音清冷:“照许老汉所说,光临川的形势已经很严重了。李元福是本地首富,经营着诸多产业,手里钱财流通甚广,从他这里定能找到些线索。另外,洪香玉劫首富之事颇有蹊跷,劫了钱财,竟与百姓分赃,如此嚣张行事,不知所图为何?更奇的是,这批钱财竟都是官钱,难道是巧合么?”

陈满冷哼:“这洪香玉太猖狂了,俗话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一定是临川县官太不中用,才奈何不了她。说起来她有人、有势,还占着山,会不会就是她铸的私钱?”

冯瑗微微摇头,“未必。若是她铸钱,想要多少钱都可以自己铸,为何还要劳师兴众地去抢富户的钱?不过,她势力这么大,兴许能知道些什么内情。”

赵昱沉吟,踱至二人面前,部署道:“明日,陈满去矿场查探一下,不要打草惊蛇,阿瑗同我去会会那位李首富。早些安歇吧,明日还有正事。”

二人齐齐应了。可转头看去,这间简陋的农舍,只有一床通铺,这可如何安置呢?

陈满干咳一声,“天还未转凉,我打个地铺就成。”

冯瑗跟进:“我睡椅子上。”

赵昱想起自鹿鸣山上下来那夜,她也是蜷缩在长椅上,眼中漫过温柔,故作玩笑道:“这铺子如此宽敞,何必费心另想法子?陈满,你也不用打地铺了。”

冯瑗不是拘泥之人,否则也不能在书院五年之久不被认出女儿身。她拣了通铺一侧铺起褥子,赵昱将包袱置于他们铺盖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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