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什么,我已经跟你说过了,阿梨不走就在后院帮忙,总没人指指点点了吧,你们倒好,这样逼迫人,可真会火上浇油,雪上添霜啊!我倒是要去找吴娘子理论理论。”
“只是暂时的,让周姑娘暂避避风头。”
陈锡山一把拽过袖子,大步向前跨:“当我什么都不晓得呢!我知道她存的什么心思。”
前边一个杂役又拦住了他:“陈大夫,掌柜的他们这样做没错啊,您何必呢!不管周姑娘有没有做那些事,外头都在传,我们在这做工也觉得抬不起头。”
陈锡山气得猛推了那杂役一把,周梨忙跑上前去:“师父,你别这样,不要紧的,我现在就走了。”
“你这样走到哪去?你前脚走,后脚又得说你是因为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被东家赶走的,你走到哪里能有你的容身之处?”陈锡山大声冲周梨喊完,又朝着走出门外的吴娘子道,“东家都不在,这是娘子的主意吧!”
吴娘子喊着笑道:“陈大夫,您真误会了,是老夫人好意,让我拿些银子给周姑娘,让她歇上一段时间。”
陈锡山冷哼一声,刚要开口,又听外间一阵吵嚷,接着又是桌椅倒地声中伴随着瓶瓶罐罐破碎的声音,一个杂役跑来喊:“掌柜的,陈大夫,赶快去看看吧,外头闹起来了!”
“怎么回事?”李掌柜问道。
“就是那个胖子叫严超的,本就是个不好相与的,等了半天,陈大夫突然走了,他等不急了就要跟进来找陈大夫,王九拦着不让,他嘴里便不干不净,王九气不过,二人就推搡打闹起来了。”杂役话还没说完,李掌柜已匆匆往前厅赶去,陈大夫等人听外面动静愈发大了,相互看了一眼,都没再继续刚刚的话题,不约而同都往前厅去了。
他们踏入前厅,就见一块飞砚砸在了先他们一步的李掌柜的头上,李掌柜原本还大喊着“住手”,突而“哎呦”大叫一声,伴着砚台落地的声音响起,他才弯腰捂住了脑袋,血水混杂着墨汁,从他指缝里涌出。
旁边严超和王九还在缠斗,药铺内外都站满了人伸头看着,可却没人敢上前阻止他们,陈大夫赶紧扶起李掌柜让到一旁,处理他的伤口。
吴娘子见状对左右喝道:“快去报官!”
一个小杂役听了准备往外去县衙,不想旁边一人拉住他道:“去哪?后面不有现成的嘛!”小杂役突然想起来,拍了拍不甚灵光的脑袋,跑到后院去请守门的两个衙差来镇场子。
那严超本来还不可一世,可一见着带着铁尺的衙差前来喝止,立马泄气停了手,陪笑解释说是王九先骂他,他气不过才动了手,正说着时,外面一片声的锣鼓声响,站在门外的人们不免都回头望去,只见又几个衙差皂隶朝这边来,当先两人一锣一鼓,敲打不停,还喊着什么倒听不太清,后面簇拥着一群看热闹的人,这阵仗大概走街串巷了半天,显然是朝着仁安堂来的。
厅内众人还不知怎么回事,严超紧张地朝头破血流地李掌柜望了一眼,以为是冲他来的,周梨却见平安跟着这一行皂隶走了进来,抢先一步走到周梨面前拱手笑道:“周姑娘,原来您在这,叫我们好找。”
周梨不解,不过昨日才在这里见的吧,有什么不好找,可还未答话,平安已转头向后面示意,鼓声稍歇,那个拿锣的皂隶,哐的一声猛敲了一下锣高声道:“我等奉抚台大人之命,来拜谢周姑娘救命之恩!”
话音刚落,几人连同平安整齐划一地向周梨行了个大礼。
周梨见这张扬的架势,立马明白了他们的用意,随即还了个礼。
围观众人却十分疑惑,纷纷议论了起来。那皂隶又敲了声锣,周围的嘈杂声很快随着锣声一块止住了。
平安接着道:“我家大人来上任途中遭遇匪徒追杀,幸得周姑娘相救在先,奔逃途中又遇秦指挥及手下兵士搭救,方才化险为夷。大人今日视察卫所,已当面谢过秦指挥等人,才打听得姑娘住所,我们刚刚已将谢礼抬至白衣巷您家中,方知姑娘在这里上工,这才急急赶来当面谢过周姑娘。”
好不容易争取到这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他一口气说上许多,只觉得畅快不已,说完又是一礼,周梨笑想,这人还怪能演,明知道这个点她肯定在仁安堂,还故意先去了趟白衣巷昭告天下。
众人听完这话也都明白过来,有人小声嘀咕道:“原来那个男子竟是新任抚台嘛!”“这女子不是与人私奔吗?怎么又救人了?”“我就说吧,明明是被掳走的,叫你们传得不成样子……”“到底怎么回事?”……
平安听得分明,继续扯开嗓子道:“周姑娘无辜被掳,但能勇斗山匪,跳江自救,又慧眼识奸,救大人于千钧一发之际,实在是巾帼不让须眉……”
周梨听了这夸大其词不禁皱了皱眉,好在陈锡山及时打断了他:“听见了吧!听见了吧!”他冲着吴娘子喊了两声,又转身对着众看客道:“真真谣言猛于虎啊!我这徒弟明明被这些山匪所害,虎口里脱了险,却让你们以讹传讹,差点用唾沫星把她淹死!”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吴娘子没想到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忙陪笑道:“周姑娘如此英勇,也是我仁安堂的荣耀,李掌柜快拿些喜钱请官差大哥们喝茶,我们这里今日很是杂乱,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平安忙阻止道:“不必了!既然已找到周姑娘,我们也算办完差事了,就不在此叨扰了,周姑娘告辞!”
说完似不经意间看了两个守门的衙差一眼,周梨对他点头,小声说了句:“多谢大人了。”平安也点了点头,便带着一行人走了出去,继续敲敲打打。
围观的众人也大部分跟着走了,急于去散布他们新得的谈资,严超趁乱混入其中没了踪影,两个守门的衙差见无事也都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