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瑜珺脚步不停,只道:“他自有他的鸿鹄之志。”
于彦怀果然如他所言,自次日起,每日往曲瑜珺落脚的客栈送一封信。晚上派人送出,翌日早晨可到。
曲瑜珺将第一封信拿在手中,以为信上不过寥寥数语以报平安,谁知打开信封,里面足足写满了两页纸。除了沿途所见所闻,信上还提到了他暗中调查的进程。
曲瑜珺迟疑,这公务是可以跟自己一个外人说得如此详细的吗?
但无疑,曲瑜珺慢慢期待起于彦怀每日的来信,于她而言,那是一个全然陌生又十分新奇的领域。
是日清晨,曲瑜珺收到于彦怀的最新来信,一头长发尚未来得及梳理,便迫不及待打开信来看。
云浮打了水进来,正要伺候曲瑜珺梳洗,却察觉自家姑娘面上的神色越发不对,身子也好似整个紧绷了起来。
云浮不由看向一旁的云渺,以眼神相询问,而云渺则朝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也不知是何情况。
这三页纸的信,曲瑜珺反复看了两遍才轻轻搁下。
“姑娘,可是于公子那边出什么事了?”
云浮一边说着一边将打湿了帕子递给曲瑜珺,曲瑜珺伸手接过,却只是握在手中没有动作,眼睛盯着地上一处,愣怔着。
“姑娘……”
云浮又唤了一声,曲瑜珺方回过神来,看向被自己搁在一旁的三页信,道:“于公子在葛隰县发现了一座秘密银矿。”
看来卢大人之前的怀疑大概是真的,这座银矿至今未被上报朝廷,很有可能是整个淮安府上下都沆瀣一气,将这座银矿私有。
若果真如此,那于彦怀也…危矣。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如此一座银矿放在眼前,人命在那些人眼中便算不得什么了。
云浮和云渺听得此事亦是震惊不已,当地官员隐瞒一座银矿意味着什么,她们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接下来一整天,曲瑜珺都有些心不在焉,就连跟着曲瑜珺学认字的几个小姑娘也看出她的不对劲,询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是我认识的一个人,他如今正陷入危险之中,我却不知能为他做些什么。”
其中一个圆脸小姑娘嘻嘻一笑,歪头瞧着曲瑜珺,“这个人是姐姐你喜欢的人吗?”
曲瑜珺闻言怔了一瞬,继而冲她摇了摇头,“这个人是姐姐的一个……朋友。”
这一日,曲瑜珺也没了游玩的兴致,早早回到客栈,坐在窗前发呆良久。
云渺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偷偷将云浮给拉了出去,压低着声音道:“你有没有觉得姑娘跟于公子走得太近了?”
这么多年的相处,云浮立即听出了云渺的言外之意,她不由低头想了想,“还好吧,姑娘只是担心于公子罢了,莫说是姑娘了,就说你我,跟于公子好歹相识一场,如今他身处危境,也难免为他感到担忧,这也没什么,人之常情而已。”
“可这样,会被人说闲话的吧?”姑娘到底已经嫁了人,而于公子又是跟姑娘年纪相仿的外男。
“这里又没有人认识姑娘,谁会说闲话?再说了,世子自己都跟赵姨娘在那宁荆府如胶似漆的,哪里有脸说我们姑娘。要我说,于公子可比世子好多了,要是姑娘真的跟他……”自己以前从来没有往这上头想过,如今被云渺这么一说,若是姑娘真的跟于公子……那也挺好的。
于公子虽说家世普通,但他在朝中前途无量,将来未必会比平南王世子差。
云渺则一脸惊恐地捂住云浮的嘴,压着声音斥道:“你胡说什么呢?”
云浮拍了拍云渺的胳膊,示意她将手拿开,“我不说就是了。”
云渺瞪了她一眼,正欲回房,却又听得云浮道:“可你真的不觉得我们姑娘跟于公子挺相配的吗?”
“还说!”云渺上手拧了云浮一把,云浮吃痛,捂着胳膊求饶,“好了,我再不说了。”
二人很快回到客房内,发现曲瑜珺已经从窗边移到了书案前,手中正在研墨。
云渺忙从曲瑜珺手中接过墨条,“姑娘是要写字吗?”
曲瑜珺取了一张信纸铺开,“我打算给于彦怀写一封回信,明日待信差到来,你将我写的这封信给他,嘱咐他一定要交到于彦怀的手上。”
于彦怀没有料到会收到曲瑜珺的回信,当他将信拿到手里的那刻,脸上的笑意已经压不住。
常川看在眼中,只觉自家公子如今实在陌生,这还是自己以前那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公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