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若是细想,倒很有些意思,曲瑜珺看向坐在身前脸色不怎么好看的平南王妃。不久之前,王妃才同自己说过怀庆侯府同平南王府素来亲厚,可怀庆侯却相中了于彦怀做女婿,这事儿说起来两家的面子上可不好看……
“这便是王妃那新进门的儿媳妇吧,果真还是王妃的眼光好,瞧着便是温柔娴静的性子。”
曲瑜珺只在一旁作害羞状,平南王妃则看了曲瑜珺一眼,方对着面前的夫人扬起笑意,“可不是,当年我一眼便相中了瑜珺,这孩子性子再好也没有了。”
可到底是看走了眼,当初只见她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又是曲家教导出来的女儿,想来性子该是极温顺的,谁知大婚当天便跟自己要起了掌家权来,这哪里是温顺柔和的性子?
不过也幸好她是这样的性子,不然如何能压制得住那个狐媚子商户女?如今那商户女进门已有十数日,逸之的后院依旧风平浪静,不能说其中没有瑜珺的功劳。
“王爷和世子今日怎么没来?”
“王爷他近日要进山辟谷,至于逸之……他前阵子缉拿逃匪时受了伤,圣上嘱咐他好生在家养伤,实在不便出门。”
“原来如此。”
一时间,不少怜悯的目光落在曲瑜珺的身上。但凡家中消息灵通一些的,无一不知那商户女之所以能进王府大门,便是世子用缉匪的功劳换了圣上的亲口应允。放着官复原职的机会不要,也要坚持迎那商户女进门,此等情意不知叫多少女子艳羡,便越发显得曲瑜珺这个新妇可悲可怜。
奇怪的是,曲瑜珺在这众多怜悯的目光中,留意到一道与众不同的视线。她看向自己的那双眼睛里,分明透着明显的向往和羡慕,倒是怪哉。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怀庆侯的长媳,王妃嘱咐自己可以多加亲近的侯府长公子的夫人,傅萱。
不待曲瑜珺细究,戏台上一出《八仙贺寿》已然开唱。这出戏,曲瑜珺自幼不知看过多少回,早已没了兴致,只端起手边的清茶轻啜几口,坐在那里百无聊赖。
如此过了大约一刻钟,有婢女前来上茶点,起先曲瑜珺并未在意,直到那婢女将茶点放下的同时,低声问了一句:“听闻夫人爱喝桐芜酒,不知那酒喝着可还好?”
说罢,那婢女匆匆抬眸跟曲瑜珺对视了一眼,便很快同其他婢女们一同退了下去。
“母妃且听戏,我出去消散消散。”只见曲瑜珺对坐在身前的平南王妃道。
她的声音不算小,一旁的傅萱听了,忙接口道:“我陪你去吧。”说着便要起身。
曲瑜珺伸手压下她的肩膀,“不用……”
刚开口,却见傅萱陡然皱起眉头,口中忍不住轻“嘶”了一声。
曲瑜珺忙收回手,“怎么了?”
傅萱含笑摇头,“无事,前日不小心磕到了,上了两日药油也不见好。”
“既如此,你便歇着吧,寻个丫头给我领路便是,我身边还有云浮、云渺两个伺候,不必太过劳动。况且,这里还有许多客人在,总不好叫你这个主人家缺席。”
傅萱便也不再坚持,开口唤来自己的贴身婢女陪着曲瑜珺出了园子。
谁知这厢刚走出园子,曲瑜珺便指着门口的一婢女道:“这不是方才给我上茶点的那个丫头吗?便叫她陪我去吧,今日老夫人寿宴,你们主子忙里忙外,身边离不得人,你且回去伺候吧。”
“这……”那婢女似乎有所犹豫。
曲瑜珺又道:“不过片刻的工夫便回来,不会出什么事的,你安心回去便是。”说罢,她直接对那上茶点的婢女道:“你且给我领一段路吧。”
“是。”那婢女忙低头应了。
傅萱的婢女见状,也只好嘱咐道:“这位是平南王府的世子夫人,你且好好伺候着。”
“是,奴婢明白。”
目送曲瑜珺她们离开,傅萱的婢女这才折返回园子,自然没有看到曲瑜珺在她离开之后便停下了脚步。
“方才那话是谁教你说的?”
“是于探花的书童,他说有事要见夫人。”
“他人在哪儿?”
“夫人请跟奴婢来。”
那婢女引着曲瑜珺绕过园子,只往前院儿的方向走,一直出了垂花拱门,来到一处僻静的角房前,曲瑜珺方看到于彦怀的书童,这时候他已急得团团转了。
“夫人。”尽管已经急得满头是汗,此人依旧没有忘记向曲瑜珺行礼,并对引曲瑜珺前来的婢女道了谢。
那婢女本就是拿钱办事,忙推辞不受。
曲瑜珺见状,转身对那婢女道:“你且在前面等着,我待会儿便过去寻你。”
常川见着那婢女离去,方急急对曲瑜珺道:“我家公子和另外两位一起被长公子请去书房作贺寿辞,另两位都回席了,却迟迟不见我家公子的身影。侯府的下人只告诉我说,长公子欣赏我家公子的文采,留他单独再作一篇,可我心里总觉得不安,便一路找去了长公子的书房,不料被侯府的侍卫给拦在了外面,我总觉得这事……”
不待常川说完,曲瑜珺已然沉肃着一张脸转身,“走,去长公子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