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年长仆人带着几名青年从偏门出来,躬身引路。
年轻的下人们小心翼翼地将少年从马车上抬下,放入备好的担架上。
少年依旧昏睡着,面色苍白无血色,像是一株即将凋零的花。
玉衡略微皱眉,直觉少年的情况是不能再耽搁了。
年长仆人注意到玉衡的视线,轻声说:“道长勿忧,大夫已在住处候着了。”
玉衡心下一松,加快了脚步跟上他。
玉衡边走边打量四周,根据府中陈设,不难看出其昔日辉煌的景象,只是现如今所过之处尽是萧索,寥寥白衣下人,几棵枯槐歪七扭八地立在地上,纸幡缠枝,枯枝婆娑,寒风过处如哀声呜咽,如歌如泣。
四下寂静,只听得见几人脚步在青砖上的回响。
前方逐渐露出一道飞檐,玉衡跟着老仆人的脚步,只见不远处矗立着一幢威严的祠堂,屋脊高挑,朱红色的大门之上悬着一块乌金木匾,上书二字:赵氏。
原来是赵家的宗祠。
玉衡仰头看着正牢牢包裹住赵府祠堂的清气,不禁暗自咂舌。
世家大族,满门忠勇,不过如此。
只有世代心正团结的家族,才会形成如此纯正的清气以庇护族中后人。
玉衡在心中感慨一番,抬脚欲走,眼前就慢悠悠的飘过一缕阴晦之气,徐徐升入那厚重的清气中,瞬间消散。
玉衡瞳仁一缩,瞬间低头看去,只见一直纠缠在少年印堂的黑气,竟然一缕一缕地正在被包裹着祠堂的清气牵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殆尽,想来不过一刻钟便会尽数消除了。
玉衡震惊。
这赵氏宗祠的清气为什么会护他?!
她神色变换,再看那祠堂时,神情又恢复了淡然。
玉衡状似不经意地问:“你们府上有几位公子啊?”
“仅赵平将军一位嫡出公子。”
“那庶出呢?“
老仆人有些迟疑,”还有两位庶出公子,只不过不是我们老爷所出。“
玉衡假装没听懂老仆人点到即止的信号,依旧不依不饶的问:”那是什么意思?“
“……赵家二房三房各有一公子,除此之外便再没有了。”老仆人喘了一口气,又开口道:”道长,再往前便是……”
“那另外两位公子呢?”玉衡打断了他。
老仆人皱眉,却还是恭敬道:”另外两位公子尚在京中。“
玉衡想了想,还是接着问:”都还活着吗?“
“……是。二公子是长公主的驸马,三公子刚入锦衣卫。道长是刚下山?”
玉衡颔首。
老仆人松了口气,刚加快脚步,又听见这道士问:
“赵平将军已经在里面了吗?”
老仆人一愣,还是耐心答道:“是,牌位棺椁皆在主厅。”
“失礼了。”玉衡慢慢转头盯住面色逐渐警惕的老仆从,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少年那逐渐平稳下来的眉心,肃容道:“我们白云观中有规矩,我等遇烈士宗祠,必须入殿参拜,不然将被神明降罪。”
老仆人神色一凛,也随着玉衡的话肃容道:“是奴才失礼了,那道长请随我来。”
玉衡拱手,随他推门入内。
只见堂屋正中置一白棺,白棺前摆着一香案,案上立一金片,两旁各点着一支红烛,案后则是陈列着赵家列祖列宗牌位的层台,帷幕高垂,白纱半掩,无数红烛成对,烛光闪烁,香烟缭绕。
玉衡一脚堪堪迈过门槛,刚看清屋内陈设,头上就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家族宗祠,清气充沛,理所当然会庇护所有赵家血脉,尤其是嫡系。也就是说这灵堂正中的赵氏嫡子赵平的棺椁所在,应当是整个祠堂内清气最浓之处,可此刻那清气甚至萦绕在少年身侧,也不曾靠近他们的嫡不知道几任孙子的棺椁半分。
棺中,当真葬着赵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