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按住了她的动作,“公主再这样使力,就算不在乎以后能不能提笔,也不握剑了吗?”
沈千灯看着三更的手覆在她纱布上,微微偏头,上次有人这样贴着她的手,还是师父教她射箭。
不怕痛,不畏伤,不像公主,更像死士。
“公主当真是狄老将军的弟子?”三更提出了心中已有答案的疑问。
沈千灯转身对着他,没有否认。
沈千灯抽出一本久违的线装本,抚上封皮的纹路,竟是久不传世的《九州志》。
翻阅几页,甚至还有太傅留下的朱笔批注。
三更看着沈千灯手中之物:“这莫非是……《九州志》?”
“太傅批注过的手抄本罢了,原书应当还在玉京的藏书阁里。”
“我不仅是狄老将军的弟子,还是南宫先生的学生,三公子还有什么问题吗?”沈千灯合上书,接着说。
“南宫先生?”
南宫长佶,两朝帝师,太子太傅,江菱大儒,当世文臣之首。
几代帝师中,也难找到这样文武皆会名留青史的老师一同教诲。
“你不是爱钻研文字吗,归你了。”沈千灯把《九州志》放回去,合上匣子推到三更面前。
“如此珍贵的东西,这么轻易就给了我?”
多少文人墨客远赴玉京只为求南宫先生在文道上指点一二,更遑论得其批注古籍,只可惜南宫长佶自几十年前拜先太子太傅之时,就已不再招收门生,墨宝也久不传世。
“留着我这里也是暴殄天物。书中自有黄金屋,就当是三公子给我做军师的报酬。”留给真心爱惜之人,也算是机缘。
——
翌日晨起,槐青早已带着袖弩不见踪影,也不能怪槐青走的时候不知会沈千灯,她睁开眼已近午时。
槐青走了,三更在房里看书,沈千灯乐得清闲,休养生息了几日,外面的世界却不允许她这么一直懈怠下去。
日头正好,沈千灯躺在院中的摇椅上打盹。
紫泱慌乱地跑进来:“糟了,殿下,您来四方城的消息被传开了。”
“慌什么,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沈千灯眼睛都没有睁开,慢悠悠说道。
短暂的思考后,沈千灯问:“崔郎君呢?我几日没有见到他了。”
“崔家班几位郎君都在西苑谱新曲,不曾出过府门。”
“那便不打扰他了。备马车。”
“是。”
思来想去,沈千灯脑海中只浮现出一张脸,直觉告诉她宴席上会拿她来做文章的只有一人,贺进学。
沈千灯麻溜起身冲进东厢房,打断了三更,“别看了,收拾一下,随我出去。”
“什么?”三更合上书,以为沈千灯说错了,这些日子他不曾踏出过后院一步。
“有我在,怕什么。”
三更额头上的擦伤已经结痂,不再包扎,碎发遮掩着倒也不明显。
平稳的马车里,三更透过花窗看着街市,没有注意到沈千灯端详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