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吓得一个趔趄,赶忙扶住了柱子才没让自己摔下去。
萧珩显然听到了动静,却没有抬头,亭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张书案,他正坐在书案前,手执笔低头批阅着折子。
顾惜前两次见他,他都是身着龙袍,那抹明黄总是带着不怒而威的气势,而如今他穿了一身白衣坐于书案前,月光此刻正照在他的脸上,竟将他的眉眼勾勒得如谪仙一般。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顾惜惊得失了反应,如今她已无可退,只好硬着头皮向萧珩行礼道:“奴婢参见皇上”。
萧珩并未做声,仍旧批阅着手中的折子。
顾惜见他并未抬头,于是拿定了主意,装作是宫女路过此处,一会说明原因后便赶紧离开。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奴婢今日不慎掉落了东西于此处,特意来寻,不想惊扰到皇上,请皇上恕罪,奴婢这就告退。”她担心被认出,刻意压低了嗓子说道。
顾惜说完躬身准备离开时,此时一直不发一言的萧珩突然开口道:“东西找到了吗?”
“启禀皇上,找到了,奴婢。。。。。。。”
“那就过来替朕磨墨。”顾惜告退的话没说完,就被萧珩打断了。
“是……皇上。”顾惜愣了一会回答道,她心理暗暗叫苦,却不敢拒绝,只好尽量低着头往皇帝身边走去。
事到如今,顾惜只希望脸上的面纱不要掉落下来,皇上也不要问她是谁。
顾惜走到桌案旁,跪坐在砚台前,低头开始磨墨。
萧珩从始至终头都没有抬过,一直低头认真地批阅着奏折,仿佛“宫女”的意外突然出现并没有打扰到他分毫。
反倒是顾惜此刻思绪万千,身体正紧绷着,一刻也不敢放松。
远处传来蛙鸣,偶尔一阵风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这些平时顾惜觉得美妙的声音此刻她已无暇去欣赏,只盼着皇帝赶紧批完折子,今夜赶紧结束,这里以后她是不敢再来了。
萧珩大笔一挥,批完了最后一本折子。他将折子合上,放下手中的笔,随即转头望向身侧的女子,眼底神色不明。
顾惜感受到皇上正在看她,而且已经盯着她看了好一会了,她被看得心里发毛,却只能装作不知道,手上磨墨的动作也不敢停下。
“在哪个宫当值的?”萧珩突然开口,顺着她的话问道。
顾惜心中无奈,真是天不从人愿。
刚刚萧珩在批阅折子的时候,她已经经历了一番天人交战。
顾惜心想,现下天色昏暗,她又蒙了面巾,嗓音也刻意处理过,他们也只匆匆见过两面,她料想皇帝应该没有认出她来,于是把心一横,决定将这个谎话进行到底。
“启禀皇上,奴婢是浣衣局的宫女。”顾惜清了清嗓子说道。
“噢,是吗?”萧珩说话的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尾音还轻轻地往上挑了挑,“这墨磨得不错,可惜了……”。
接着他的眼睛看向刚刚磨过的砚台,继续说道:“朕的乾清宫如今正缺一位伺候笔墨的宫女,明日你便到内务府领了牌子过来吧。”
顾惜闻言大惊,连忙放下手中的砚台,朝着萧珩说道:“回皇上,奴婢粗鄙,初入宫中许多规矩尚未识得,恐伺候不好皇上!”
“无妨,让赵福全教你便是。”萧珩不以为然地说道。
“回皇上,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