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音磕完头后准备起身扶顾惜上马车,可是她刚起身整个人便摇摇欲坠,幸得卢风急急扶住了她,才不至于栽倒在地。
在雪中冻了太久,竹音的身体都僵硬了,自己站都站不稳,更遑论要搀扶顾惜了。
一旁的白行之见状,开口说道:“还是我来吧,”说罢他俯身横抱起顾惜,低头对着怀里的人说道:“姑娘,得罪了。”尽管她听不见。
将人揽进怀里的瞬间,白行之觉得自己像是抱住了一座冰山,那寒意刹那间钻进他的骨缝,冻得人生疼。
他忍不住看了眼怀里的女子,露出的睫毛上挂着细密的白霜,呼吸已几不可闻,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
突如其来的温暖让顾惜舒服得呜咽了一声,可是浑身上下还是痛得不能动弹,她用仅存的一点力气微微张开了双眼,迷迷糊糊间看到一男子正低头看着自己,鼻尖尖萦绕着淡淡的松木香气。
她想看清眼前之人,可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最后还是抵挡不住倦意,再次陷入到无边的黑暗中。
白行之见女子刚醒又晕了过去,不由得加快了脚本,正准备跨步上马时,忽然一阵寒风袭来,夹杂着风霜和雨雪,将覆在少女脸上的围巾吹落。
他下意识伸手去抓,一不留神竟让女子头上戴着的斗篷帽子也掉落了下来,满头的青丝就这样随着漫天的雪花飘扬。
竹音大惊,急忙挣脱了卢风,踉踉跄跄地走到顾惜跟前为她收拾好衣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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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白府的路上。
卢风和御者一同在外驱车,车厢内只剩下白行之与两位女子。
白行之紧闭着双眼,回想起刚刚所见到的景象,风吹落了女子脸上的遮挡,露出了她本来的面貌。
该怎么形容呢?
白肤似雪,青眉如黛,鼻若琼瑶,唇如胭脂,这些溢美之词似乎都不足以描绘。尽管她还闭着眼,他也能猜到女子眼睑之下的那双美目应是如何的动人心魄。
冰天雪地里冒出的美貌女子,偏巧又出现在他回老宅的路上,难免不让人遐想。
以他如今的位子,若是有人想借此行不轨之事,也未可知。。。。。。。只是他今日回老宅乃是临时起意,朝廷中想必没有人能手眼通天到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
难道当真如她的丫鬟所说,只是回京的路上恰巧晕倒在此处?
那这会是谁家的小姐?
京中才貌一绝的官宦小姐他大抵是知道的,于太傅的独女、尚书府的千金以及宫里头的那位,这也是老百姓们一直津津乐道的京城三大美人。
听闻于太傅之女自小崇武,身体自是会比一般女子要康健,想来不会是她,而尚书府和宫里的那位他是见过的。
他将所有可能之人在心里过了一遍,还是没有猜到女子的身份。
若非京中的,莫非是外面来的?
白行之眉峰微敛,盘算着该让卢风去调查一翻。
竹音自从上了车厢后,精神就一直紧绷着。她已顾不得还有旁人在,脱掉了顾惜湿了的斗篷,盖上了车厢里的毛毯,又慢慢给她喂了些温水,眼看顾惜的脸色渐渐好转,她才松了口气。
所幸白公子全程闭着双眼。
竹音知道,刚刚在马车外,这位白公子定是已经瞧见自家小姐的相貌。
顾府和白府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原本她想托白公子先将夫人的药送回顾府,这样既救了小姐也能不耽误夫人,可是现在她却不敢开这个口,怕给小姐惹上大麻烦。
小姐从十一二岁起,便鲜少与京中之人来往。除了因为小姐体弱需常年养在药王谷外,更重要的是老爷夫人们不喜欢小姐同外人有过多接触,更不喜欢小姐在京中显贵面前露面。
这个中的原因她也不大清楚,每次小姐想要问清缘由的时候,老爷夫人总是含糊其辞,或以小姐身体需要静养为由搪塞过去。
但小姐说,那些都并非真正的原因。她不懂,但小姐向来聪慧,她说的准没有错。
后来小姐也就没有再问了。
好在小姐向来听老爷夫人的话,为了省去一些麻烦,这些年小姐会在每次出门的时候,对自己脸上“修整”一番,别说别人了,就连她第一次见时都差点认不出来。
久而久之,关于顾府千金的传言,大抵就是才貌都不值一提的普通闺阁女子罢了,除了自小和顾惜一起长大的于太傅独女于歆瑶和六王爷萧澈,再无旁人知晓,顾家对此也乐见其成。
此次入京时间紧迫,小姐已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想着在风雪中应是无人在意的,没想到竟生出了这样的变故。
也不知道这位白公子是位什么样的人,她们去到白府以后会不会再生什么变故?
小姐醒来后若知道了,会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