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台矗立于山巅处。
两侧云阶蜿蜒而上,隐入山雾之中。今日寒风正凛,阶上残雪还映着天光。
然而,今日玄门内无一人晨起修炼,却蜂拥攀爬云阶。只因昨夜,花外楼献祭一事伴随着长老另一道密令早已传遍上下门内:渊界使者将至,择一人为祭。
说是不提姓名的往昔同门,可所有人都笃定只会是那一人。
以至于所有登阶弟子毫无顾虑之姿,反而坦荡。未参与霍乱者,对今日到访渊界之人表示好奇,参与霍乱者,则对今日选定之人非自己暗自庆幸。
双玲因昨夜孤行,今晨才得只讯息。
待她踉跄奔至云阶下时,全相闲正倚着朱漆柱啃包子道:“新蒸的肉包,大队长可要尝尝?”
不等回答,全相闲已强硬地将她拉至柴房。确认四周无人后,他快步退至门外,“咔嗒”一声落锁,将双玲反锁其中。
“全相闲?!”双玲重重锤打柴门道。
门外,那人背靠柴房,指尖轻转着柴门钥匙,“要怪。。。”
钥匙划过半空,坠入山崖深处。
“就只怪我一人罢。。。”
山风卷起他未说完的尾音,与远处祭鼓声混作一处。
“你这是何意?”双玲神色恍惚。
全相闲转身离去,语意晦暗难明道:“若让你亲眼看着他们死,耽误了你的前程,我还怎么顺着你往玄门之上爬?”
双玲并未听清道:“你说什么?全废材!快放我出去!”
全相闲闭了闭眸,自顾自地离去,却刚好与雾中另一素白身影撞了满怀,原是途径此地的陈上华。
二人皆是一愣,持久地沉默。
全相闲瞥见他手中紫藤率先问道:“这是上忆师弟的剑穗吧?真好啊,每日都有兄长亲手送来的物件。”
陈上华先看了看全相闲身后发颤的门扉,温声道:“是昨日与他闹了些不快,今早去寻,屋内只留了这一株新鲜紫藤。”
全相闲了然点头,一边挡住陈上华的视线一边展笑道:“师弟或许是练功去了罢,不如今日上华兄随我一同前去。。。”
“全废材!”柴房内又是一声暴喝。
陈上华脚步一顿,似要回头。
全相闲急忙挽住他手臂往云阶上走道:“走罢上华兄,我们一同前去。。。”
陈上华却识出那是双玲声音,顿住步子,笑了笑道:“你倒是不必担忧那么多,人选必然不会是双玲。”
闻言全相闲怔住身子,待另道白影孤身离去,自说自话道:“担忧?怎么会。。。”
山雾渐朦胧不清,吞没了全相闲的身影,只余柴房内脚步来回踱步的身影,愈发焦躁不安。
双玲扶额道:“对不住了。。。”
玉剑上的铜铃破空发颤,那道年岁已久的柴门瞬间崩塌。双玲走出门槛,瞥了一眼四周,已是空荡落寞。可未行几步雾色渐青,空中竟飘来众多姿色不一的花瓣。
玄门鼓声已停,众弟子聚集在玄台右一侧,左侧是千尺悬崖。正北方向,层层云梯之上,门清独自端坐,他身旁还空着四五个崭新的席位。
众弟子中还藏匿着一袭青衣,正是早些时日顺着人群而来的柳青。
长久后,有风过境。
柳青看见那人凭空现身,玄衣遮盖了她整具单薄身躯,血色面具覆住半张脸,露出的赤色眼眸异感蛊惑。众人屏息凝视,当她迈开步,脚下如同神谕降临,行走时沙沙作响。
门清淡淡道:“别来无恙,孤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