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语气疏离理智,比他们六个月前相遇那天还要生疏。
如果说母亲从胎-盘里遗传给了她近乎扭曲的、爱的表达。
则与爱相辅相成,是掩盖在爱下的滔天恨意。
她内心拼命痛斥质问着命运不公,开始责怪一切,母亲、舅舅、她自己、陈银川、整个世界,小季……
一双虚无的手,在身后深深环住她,那是她一直渴求的拥抱。
她没办法。
责怪它的理由,她想不出来。
无助如潮水般侵袭,她毫无招架之力,踉跄后退几步,全身的力气都涌入面部,让她尽量遏制自己,不至于落下泪来,显得太过狼狈。
她知道小季可能会不记得她,和真实亲历完全是两种不一样的感觉。
后者,更让她喘不过气。
小季话落下的瞬间,她甚至忘记怎么呼吸,肺停止了功能运转,叫嚣着难以承受的痛楚。
姜沉一向很能忍痛,她的成长环境,倘若叫痛只会换来更深的毒打。
可离幸福就差一步之遥的痛是在骨髓里游动的,拥有硫酸般的腐蚀性。
差一点,她以为她就要获得长久安宁的幸福了。
姜沉的脑袋无法进行思考,悬浮在半空晕晕乎乎,她什么也不想继续深思了。
就这样吧,她要带小季回家。
“你的合同我还没签,等我仔细研究一下,再答复你吧。”她话没彻底说死,努力维持着仅剩的思考能力,“现在我能带小季回家了吗?”
“可以,程序会发到你手机上,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打我电话。”
昨晚的回忆闪过,他顿了一下补充:“当然最好半夜不要联系我。”
“好的,我一定有事半夜找你。”
姜沉心里赌气,咬着后槽牙不等陈银川回复,直接扬长而去。
走出研究所没几米,姜沉身后伸出一双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刚刚不是叫住我说有话对我说吗?”
姜沉转身就看见面前唐季耳根爬上薄红。
本就紧绷烦躁的神经断裂开,被厚重的无语感轮替。
她气笑了。
唐季却认为姜沉是见到她开心到无法自拔。
他抿唇,感叹他的魅力太大。
这个女人居然喜欢他到关注他的一举一动,还不惜追到实验室来。
实验室比别墅安保还严密,这次没有他的偷偷帮助,她为此肯定付出了更多,所以才要进实验室和陈银川那个怪人交涉。
她一定是被浓烈的喜欢冲昏头脑,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不可能喜欢上她。
他的婚约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