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渐冷,夜更深。
深黑的林子之中,群狼环伺,野兽的瞳孔泛着凶光,死死盯着野魂山上这为数不多的光亮。
细簌间,木屋内传来隐约的交谈声。
“若你们执意要去……今夜便暂住于此罢。”
交谈声落下,木门由内被推开。
一缕火光在夜色之中跃动,映出三道人影,猎户打头,谢玉虚扶着陈尘的手臂,走在相对平坦的道路之上。
谢玉:“感谢这位大哥借住。”
猎户:“客气。”
谢玉:“敢问大哥姓名?”
猎户笑了,只道:“若你们能活着下山,那没必要知晓我的名字。若你们死在了山上,那更没有必要知晓我的名字。”
他们从猎户的屋子内出来,又向对角的空屋走去。
那是一间极为整洁的屋子,分明没有人居的痕迹,屋中却一尘不染,似乎有人每日清洁。
谢玉探听道:“大哥一人在此居住?”
猎户一怔:“算不得。”
算不得三个字可作的解释很多,如有人居住,但不常上山,又如有人曾经住这儿,如今却是走了……
这间木屋比猎户的木屋要宽敞的多,常用的家具一应俱全。
猎户将火把叼在口中,在屋内杂物箱中翻找了片刻,从中找出一根白烛,又一道光乍然出现。
谢陈二人跟在猎户身后,瞧着他行云流水地为他们布置暂住之所。
“没有多余的被褥,只有这张单被,你们自行解决。”
谢玉在旁颔首,又问道:“我们明儿一早便继续往空城寨方向走去,大哥可否与我们多讲些空城寨的事情,好让我们有所准备。”
猎户瞥向他们,眼角皱纹一紧一舒,叹了口气,“且坐下来再谈吧。”
三人围桌坐下,猎户从身侧解下酒袋,将塞子一拔,醇厚猛烈的酒香外溢,“可要饮酒?”
在这高山之上,烈酒是少不得的,这酒以粗糙的方式酿造而成,甭管工艺、味道如何,烈性管够,喝上一杯浑身火热,自能抵御其间寒气。
两人皆是摆头,猎户见状一笑,自道:“城里人当真无趣。”
两人不作回应,而是静候猎户向下讲下去。
那猎户似是不想见这俩无趣的城里人,只侧身面向屋中唯一的一扇窗,从那儿可以瞅见山中树林和天边的一轮明月。
他将囊嘴往口中一斜,酒水入喉,方才开始言语:“这空城寨百年之前便扎根在了野魂山之上,占山称王,寨中的大王是个修士,也引得不少不知死活的人投奔,这人嘛,进去的不少,但出去的可就少了。”
与其说是向他们二人阐述,不若说是在自言自语,追忆着什么。
陈尘问:“为何山中人都说这空城寨吃人?”
闻言,猎户又仰起头来,将酒水灌进腹中,忽而冷笑,向着月的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是了,吃人……”
长久不语,只是一味地饮酒。
谢玉并不催促,而是等候他醉意爬上沧桑的脸庞。
他道:“这空城寨少说几十号人物,仅凭山中资源如何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