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姜柔止醒来,棠园的侍女已经为她备好了衣裳,她素日常用的胭脂水粉也给她备齐了。
还有架子上那件绣着海棠的天青色缎子斗篷,让她内心有些触动,她抚摸着上头精致的吴绣,绣得真好,海棠轻盈娇俏的姿态活灵活现,她从来都不喜欢张扬的颜色,吴王和她相识不深,却能知晓她心中喜好,又想起他在皇后寿宴上把吴郡做糕点的师傅带去建康,只为皇后娘娘能尝到现做的青团。
细看发现斗篷上竟然镶嵌了两颗硕大圆润的珍珠!和那日的石榴织金斗篷上的珍珠是一样的。
姜柔止有些汗颜,看来这吴王是个爱记仇的人。
“姜姑娘,奴婢来伺候您梳洗。”两个丫头恭敬地端着盥洗的用具进来。
“有劳了。”姜柔止坐在梳妆镜前,铜镜上的脸宛若画中仙子,长发如瀑,几个侍女眼睛都放光了,从未见过如此貌美的姑娘,即便姜柔止住在棠园有好几日了,但每次给姜柔止梳妆都会让她们忍不住偷看几眼。
吴王正在秋园堂等着姜柔止用早膳。
棠园是吴王在吴郡的府邸,虽然不大,但里面亭台楼阁如云,一砖一瓦都十分精巧,不是磅礴大气,是如诗如画,棠园里种有许多海棠,如今刚过完年,海棠还未长出新绿。
“王爷。”姜柔止行了礼。
“姜姑娘总是时时刻刻不忘礼数。”他悠闲地喝着茶。
“这几日住在王府,本就叨扰了王爷,若还失了礼数,岂不让王爷觉得姜府教女无方。”
吴王抬头看了她一眼,青色的斗篷穿在她身上甚是合宜,这珍珠比金扣看起来好看多了,远比那件大红石榴织金斗篷顺眼。
吴王慢悠悠地说:“坐吧,这没外人,何必这么生分。”
“王爷,吴郡之事,当真要视而不见吗?”姜柔止坐下来。
“本王不爱管闲事。”吴王一脸淡然。
“王爷,您总说不爱管闲事,却处处都留了痕迹,看来王爷也不似人人说的闲散王爷。”姜柔止平静地看着他。
吴王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姜柔止:“姜姑娘真的以为只是一句话的事吗?你昨日用自己的禁步的确可以缓一时之急,可姜姑娘想过吗?这吴郡百姓千千万,你能帮一个人,但你能帮所有的百姓吗?”
姜柔止神色坚定,“只要能帮一个就算一个,我的能力有限,但你是吴王,你可以救天下的百姓。”
“天下的百姓?”吴王突然冷笑,“你以为你可以救这天下,你以为你一句话便可以改变这天下的法则?你以为你的天真可以让坏人变好?这世道并不是你想得如此简单。”
“王爷······”姜柔止欲言又止。
“越官则死,不当则罪。”①
“王爷既然如此推崇韩非子,必然知道行小忠,则大忠之贼也,王爷并非不问世事,只是王爷向来都不愿以身入局。”②
“你以为看得清的,只是你我吗?”吴王的神色耐人寻味。
姜柔止睁大眼睛。
“本王不愿管闲事,你最好也少管闲事,否则宗湛也保不了你。”他漫不经心地睨着她。
姜柔止有些不快,“王爷不要总是将我和齐王殿下绑在一起。”
“哦?姜姑娘未来要唤我一声兄长,本王就这么一个弟弟。”他的笑带着戏谑。
“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她神色倔强又压抑。
“你若能选,你还是会选择宗湛吗?”他的眼神炽热又带着满满的压迫,让姜柔止感到不安,本能想躲避。
“我没得选,也不能选。”她避开他的眼神,不敢看他。
“回答我,你能选。”他异常坚定。
“王爷,今日说了这么多,王爷也乏了,臣女该告退了······”姜柔止不敢看他的眼睛,更不敢接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