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回自然了。"祁悦尽量保持声音平稳,"野生动物不适合家养。"
李岩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推到祁悦面前:"那这个呢?也是野生动物吗?"
信封里是几张模糊的照片,拍到了祁悦和程墨在公园散步的背影,其中一张能隐约看到程墨的银发和异于常人的侧脸轮廓。
祁悦的心跳加速,但多年的演技训练让她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这是我的助理,有什么问题吗?"
"助理?"李岩轻笑,"祁小姐,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那位助理。。。不是人类,对吧?"
空气仿佛凝固了。祁悦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但她强迫自己露出困惑的表情:"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李岩慢慢卷起左袖,露出手腕上那串木珠——现在祁悦看清了,那不是木珠,而是一颗颗尖锐的。。。牙齿?
"狐牙。"李岩注意到她的目光,"我家族世代以猎狐为业。真正的狐,不是你在动物园看到的那种。"
祁悦的胃部一阵绞痛。那些牙齿中,会不会有程墨的。。。不,她不能往这方面想。
"有趣的故事。"她放下咖啡杯,声音出奇地冷静,"但我不明白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如果没有专业问题,我想采访可以结束了。"
李岩没有阻止她起身,但在她转身时突然说:"他受伤了,你知道吧?被我的法阵所伤。这种伤不会痊愈,只会越来越严重。。。除非有专门的解药。"
祁悦的脚步顿住了。她必须非常小心——任何过激反应都会暴露她对程墨的关心。
"听起来像是某种奇幻小说的情节。"她回头,露出礼貌而困惑的微笑,"李记者平时也写小说吗?"
李岩的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危险的平静:"告诉你的助理,如果想活命,就自己来找我。否则。。。"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那些照片,"否则全世界都会知道当红女星祁悦圈养妖怪的丑闻。"
"威胁艺人可是违法的,李记者。"祁悦拿起桌上的录音笔——这是她进门前就打开的,"需要我把这段对话发给我的律师吗?"
李岩的脸色变了。他显然没料到祁悦会有这一手。
采访不欢而散。祁悦保持着镇定走出咖啡厅,一上车就浑身发抖。她刚才的表现堪称完美,但内心的恐惧几乎要将她淹没。李岩知道程墨的身份,而且。。。程墨受伤了。
回到公寓,祁悦立刻打开电脑搜索李岩的资料。网上信息很少,只有几篇他写的民俗学文章,内容都是关于中国古代的妖怪传说。其中一篇特别提到了狐妖,称它们"善于幻化人形,迷惑众生"。
文章结尾处,李岩写道:"现代社会中仍可能有妖物潜伏,危害人间。真正的猎妖师应当与时俱进,用现代手段配合古老法术,将这些异类彻底清除。"
祁悦的手紧紧握住那枚银色吊坠。现在她确信,李岩就是抓走程墨的人。但问题是。。。程墨现在在哪里?还活着吗?
她打开社交媒体,上传了一张以前拍的白狐照片,配文只有简单的两个字:"想你。"
这既是向可能在某处藏身的程墨传递信号,也是她唯一能公开表达的思念。评论区很快被粉丝占领,大家都以为她在怀念曾经的宠物。没有人知道,这张照片背后是一个可能永远改变她人生的秘密。
。。。。。。
城市的另一端,一只白狐蜷缩在废弃工厂的阴暗角落。它的毛发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后腿有一道可怕的伤口,周围的血迹已经凝固。每当呼吸时,伤口就闪烁着诡异的红光,像是内部有火在燃烧。
白狐——程墨——勉强抬起头,透过破碎的窗户看向夜空中的月亮。月光本该帮助他恢复,但李岩的法阵伤到了他的本源,现在连最基本的治愈法术都无法施展。
他闭上眼睛,回忆着祁悦的面容。她笑起来时眼角的小细纹,生气时抿紧的嘴唇,专注读剧本时咬笔的小动作。。。这些记忆像止痛药一样缓解着他的痛苦。
工厂里老鼠的窸窣声让程墨警觉地竖起耳朵。他现在太虚弱,连一只野猫都可能要了他的命。但比起自身的安危,他更担心祁悦。李岩不会满足于只抓到他,那个猎人的最终目标很可能是通过他找到更多的同族。。。或者伤害他在乎的人。
程墨艰难地挪动身体,舔了舔伤口。疼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必须活下去——为了回到祁悦身边,保护她免受李岩的伤害。
远处传来警笛声,程墨的耳朵动了动。人类世界的声音曾经对他那么陌生,现在却成了某种奇怪的慰藉。因为他通过这些声音,学会了爱上一个人类。
他想起最后一次见到祁悦时,她穿着那件蓝色的睡衣,头发还湿漉漉的,抱怨着第二天早上的通告。那么普通,那么美好。如果能再见到她,他一定要告诉她,即使活了几百年,她也让他第一次理解了什么是真正的牵挂。
月光移动,照在程墨藏身的一小片空地。他集中最后的妖力,尝试与月光共鸣。一丝微弱的银光流入他的伤口,红光稍微减弱了一些。还不够。。。但这是个开始。
程墨不知道祁悦是否在找他,是否理解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只要还有一口气,他就会回到她身边。
远处,一颗流星划过夜空。在青丘的传说中,流星是亡者的灵魂回归故土。程墨对着流星默默许愿——不是回到青丘,而是再次走进那个有祁悦等待的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