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仓促抓住她一片衣角,似乎并没有想好措辞,只是急切的想证明什么。
“我只是怕耽误你的事情……我真的,没有这么想你。”
你也许不知道,你在我心里,是无需比较的,最好的人。
我怎么会这样想你呢?
那是十二年前的一个午后。
彼时他16岁,刚刚作为毕业生代表结束致辞,出三中校门时是下午两点,校外水泥墙上张贴着优秀毕业生们的照片,有群路过的学生们好奇的停下来围着照片墙看,边看边讨论着什么。
他四点还有事要做,不该再多做停留,但也许有很久,他都不会再回到这里,带着对母校的留恋,他停下了脚步,在篱笆处转过身去望。
直到今天,他都在感谢那天他多留了几分钟。
穿着八中校服的少年少女们在照片墙边上一个个看起来,最后率先对贴在第一个的他开始讨论。
“这个在最上面诶,是不是代表最厉害?他今天是不是在里面演讲了?”
“他长的好好看哦!这种照片也能拍成这样!”
“我知道我知道!这个人是我哥同学,学习特别好!从入学就没从第一名下来过。”
“这么厉害?有没有他的学习方式可分享?”
“这个我哪有?不过我听我哥说呀,他家里人不怎么管他,从来没人给他开过家长会,他都是一个人的。”
出于好奇心,他们又多问了几句,然后发出了不同的意料之中的声音。
“诶?有点惨……”
“真的假的?这样也能天天考年级第一……”
有觉得他可怜而感叹的,有觉得他身世不好又成绩很好而不可思议的,和三年以来听到的并无不同,没什么恶意,只是那时年少的他并不是很喜欢旁人这种唏嘘,他不想因为这些被随意同情。
他习以为常的回过身,准备继续朝公交站走。
徐离就是这时候说话的。
她个子还没有现在这样高,背很纤薄,站在人群外侧,抬头看了一眼照片墙上贴的严实的几张照片,只笑言了一句,“他很厉害啊。”
七月份的阳光晃的刺眼,透过枝叶在女孩眼瞳打下一层浅薄的金晖,她眼底清浅一抹笑,唇畔笑意纯粹不染,刹那间呼啸风声好似飞鸟过境。
这是为数不多的听过他的背景后,仍不置一词中肯认可他的人,可不知为何,他心底蓦的一悸,抬步匆匆走向公交站,没再继续听下去。
在他等车的第十分钟,三年来对他帮助良多班主任发了一条消息给他。
“小闻,到了高中继续努力,老师很看好你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再来找老师。”
他回复了消息,手不禁摸向了衣袋里表彰时班主任给他别的胸花。
等等,胸花呢?
他自认不是个丢三落四的人,从小到大没丢过什么东西,这次不知怎么了,许是刚才走的太匆忙,不慎从口袋掉落了。
要乘坐的33路公交车驶到眼前,他没做犹豫转身折返回三中。
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不知道胸花有没有被环卫工扫走,有没有被别人踩脏。越幻想这种可能性,他越是心慌,自己实在是太不小心了,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弄丢了。
他拥有的东西实在不多,一但得到就很想努力握住,并且很难接受失去。
在他回到篱笆处慌张的四处乱找时,有个女孩步伐稳稳的停到他面前,然后干净的掌心里递出他挂念的东西来。
他仍清晰的记得他第一眼定格在被人踩卷了的花边上,向上看去花蕊也灰蒙蒙的,但看得出被人仔细擦拭过,捧着这朵花的是一双白嫩的没有任何瑕疵的手,连此刻也在用手指去轻轻拍打上面的灰尘,仿佛这只做工堪称廉价的脏污了的胸花是什么珍宝。
他抬起头,方才那个让他平白乱了心神的女孩出现在他面前。
14岁的徐离面容还很稚嫩,齐肩的短发随着她的动作晃动,黑色的瞳孔里没有一丝杂质,青涩剔透的眼里露出笑盈盈的善意来。
“学长,你是在找这个吗?”
“抱歉,是我过分了。”
回忆开始抽离,他念念难忘十二年的脸和面前徐离蹙着眉的面容逐渐重合起来,女孩已经蜕变的完全不同,此刻因为他,她眼里盛满了显然的歉意和担忧,正为那句询问而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