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言点点头,拿着手上那本厚厚的病历翻来覆去的看,“他身体一直这样吗?”
岑凌皱了皱眉,仔细思考起来,“我们上大学那会儿他身体还可以的,可能也是年轻吧,大概是怀第一个孩子没照顾好才彻底搞成这样的。”
“行,我差不多明白了。”
简单寒暄了几句,眼看着到下午上班时间,两个人默契的止住了话头,摆摆手往各自的科室走去。
“闻总监,您最近有时间吗?”
再睁开眼将近黄昏,闻冬行缓了缓刚醒来的晕眩,摸向床头打开手机,第一条是外联专员的消息,他从保温壶里倒了杯热水润了润嗓子,回复消息,“有的,请讲。”
“方便接电话吗?”
“方便。”
“是这样,有一位刚从外国回来的少爷,他听闻国内您的设计数一数二,希望由您设计一副耳环,具体细节我会发在您邮箱。”
“好,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他点进邮件查看。
甲方提供了一块品质顶尖的白玉石,要求他能用这块玉石搭配其他宝石设计一对璀璨重工的耳环,造型要大方独特,另附了一张这对耳环主人的照片。
他向下滑去,手指僵硬的愣在屏幕上。
照片上的女生穿着简单的白色裙子,裙摆被风吹的向后飞去,头上戴了一顶草帽,背景是连绵的青色山峰,她朝着镜头伸出手,似乎在等着摄影师来牵她,脸上是明晃晃的笑意,整个人散发着蓬勃的、幸福的生命力。
很显然,学生时期的徐离。
和他所认识的,都不一样的徐离。
甲方是谁已经显而易见。
不满三个月的孩子还不会动,却也很不满父亲的温吞似的,牵扯着整个腹腔翻江倒海的痛起来,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手腕颤抖着险些没拿稳手机。
恰巧点开放大的照片,她笑容鲜研眉眼弯弯,隔着几载年岁仍清晰生动的展开在他眼前。
抽痛一层高过一层,他痛的蜷缩起来闭上眼睛逃避似的将手机放开,攥着被子的骨节绷的苍白到发青,冷汗渐渐濡湿了枕套,硬是安安静静捱过最激烈的一阵痛,唯有轻不可闻的喘息声淹没在空荡的病房里。
缓过这阵,他又点开屏幕,自我凌迟似的反复看起那张照片,直看到身体习惯了这种条件反射般的疼痛。
辛苦搭建好的防线轻易溃不成军,他该怎么学会去忍受,忍受有朝一日也许亲眼看着她同他人情深意切。
剧痛渐渐平息,剩下无休止的钝痛像一把生锈的刀缓缓切磨着他的血肉,这个孩子毫不留情的用痛楚真切的告诉他,他体内是她的骨血,是他终究无法舍弃的联系。
他从来做不到了断,不过又自己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