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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3页）

“旧绢新画。”大专家说，“碳十四测年只能证明绢帛是宋代的，不能证明画作是宋代的。”

宋书再醒来的时候程妄已经回来了，那位专家和宋书握了手。

“这位是博物院的古画鉴定专家师老先生。”程妄介绍道，“这位是宋小姐。”

“宋小姐年纪轻轻，竟然也擅长古画鉴定？”专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似乎不太相信宋书的能力。

这很正常，宋书都习惯了。只不过这也突然让宋书意识到一件不正常的事，池然和程妄，竟然非常相信她？怎么没有人提出过合理怀疑？她就开始破案和鉴宝了？

“宋小姐是如何辨别这是一幅民国时期的画作？”师老先生先发制人，想要探探宋书的底。

开什么玩笑，她如何辨别？她靠眼睛看见的！

当然了，我们宋小姐为了在人间合群，刚才还是紧急补课过的，所以就捡了几个重点说。

“您看这里。”宋书指着画中一处烛火的光晕边缘，“这里有非常细微的‘飞白’，是民国画家受西方画作光影的影响才用飞白扫出光影的手法，宋代的画师几乎不这么画。”

然后宋书切换了紫外线灯，不起眼的文字处浮出了细小的荧光，“这是植物染料，这种植物染料1920年才在上海开始使用，宋代没有。”

她真的说了好多话，似乎快把这个月的说话额度都用完了。

“宋小姐，碳十四测年怎么解释？”师老先生继续发难。

“旧绢新画。”已经不想说话的宋书轻轻浅浅地说了四个字便不再多言。

范无咎要找的是北宋的摹本。想要跟范无咎谈条件去地府鬼市，她甚至比程妄都希望这是北宋的摹本。

很可惜，这幅确实不是。

师老先生站在原地，之前还想质疑宋书两句，但此刻已然被她折服。她看到的细节师老先生也看到了，所以他鉴定时也说可能是民国的，但最后碳十四测年的结果摆在眼前，铁线描、朱砂、青石、笔触、画风几乎也都证明了这是一幅宋代的摹本，所以他没有坚持。

在准确的现代科技面前，师老怀疑了自己。但眼前这位宋小姐非常坚持，她甚至提出了“旧绢新画”，都坚持这是一幅民国画作。

“何必如此呢？”师老先生喃喃发问，他只是好奇，如若真是民国的画作，那位画家何必在宋代的绢帛上画呢？民国的纸张远好过宋代。

“民仿宋。”宋书说。

她回忆起那位画家的死亡瞬间。宋书个人猜测，杀死画家的人想要找的就是一幅宋代的《韩熙载夜宴图》摹本，但这位画家没有，所以他找来了宋代的绢帛，或者找了一幅宋代完全不重要的画作，覆盖其上，模仿宋代画家的笔触画了一幅“宋代”的《韩熙载夜宴图》摹本，一切都是按照宋代画家的风格来画的，在民国时期画了一幅以假乱真的北宋《韩熙载夜宴图》摹本。他本来想以假乱真，但可惜要画的杀人凶手早来一步，发现他正在作假，所以取了他的性命。

可能是这样，宋书如是想。

“宋小姐的意思是，有一位民国的画家，在民国时期画了一幅以假乱真的北宋《韩熙载夜宴图》摹本。只不过飞白和植物颜料暴露了他。”师老先生问。

“嗯。”宋书点头。

“宋小姐慧眼如炬。”师老先生彻底折服。这样才说得通，这样才能说明为什么那些宋朝典型的特征都具备，却仍然有细微的难以回避的民国笔触。

“卖家始终坚持，这幅画就算不是真迹也一定是宋代的摹本。”程妄补充道。

委托人把两件古董给到程妄的时候，非常坚持地说，这是他祖上拼上所有身家性命也要保护的古董文物。现在借由程妄的ArcadiaAus回流至国内，想要让这两件文物有个好归宿。

如果只是民国的作品，实在不至于拼上身家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