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颜色奇异。一共青、绿、绛、紫四色,倒在碗中,却是泾渭分明,彼此全不混杂。
“臭小子这喝的什么五颜六色的马尿!”大汉怒骂一声。
本以为是偷到了什么好酒。揭盖之后,一时却被这酒的颜色所怵,不敢下嘴。
“嗤!”杨天翊嘲笑一声,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他向大汉解惑道:“西域那边有四味鲜野果子——蓝木莓、苌楚、莺桃、蒲桃。数量稀少,熟期不一。酿出的果酒滋味丰富,果香馥郁。”
“是以这酒名为——‘阳关色’!”
阳关之外,黄沙之上,最动人的四种颜色。
“这酒闻起来只有淡淡果香,但入口之后,甘甜清冽,滋味尤美。”
大汉半信半疑地持碗喝了一口,眼睛喜得一眯:好味道!
“小子,你如何知道这酒的由来?喝过?”大汉靠着坛中的树干,支起一条腿问道。
“喝过。做羊的时候,做狼的时候,各一次。”
大汉一拳敲在杨天翊右肩,化去他眼中的阴霾:“小子很有几分见地嘛!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更比一代蓝啊!”
“这话合该说给你那‘混账儿子’听,这酒是他的私人珍藏。”杨天翊淡淡扫大汉一眼,提醒道。
大汉眉毛一挑,姿态散漫,嘴角上扬:“这臭小子自己就顾盼自雄蹿上天了,何必我夸?”
“是吗?那倒有趣。”杨天翊道,“还是个少年人的模样。”
“你小子也不是什么老夫子啊?”大汉掷地有声地反驳他。
“不说这个。哎‘老傅’,你什么时候拿把刀过来舞两下?让我见识见识!”杨天翊眼神微眯,笑着打岔道。
从身形就知道老傅是练家子。
大汉以“老夫”自称,杨天翊便以谐音称呼他。
“你吃酒吃昏头了吧?想看老夫给你耍大刀玩儿?”
“老傅”优哉游哉地睨他一眼,转瞬自己却果酒上头,生出些壮志豪情。
“等着!”
他翻墙而去,急速拎回竿长枪,站于墙头,豪爽一笑。
“刀没有,给你耍个枪!小子,看好了!”
老傅当空一刺,黑色枪影如西风烈烈,凛凛而至。
手腕一沉,长枪贴地而扫,如横断大江,枪势沉而威猛。
寒光四起,枪尖舞出残影撕裂中空。枪身劲鸣,如虎啸龙吟。
斜撩!疾绕!卷扫!肃杀之气满溢,铺天盖地,山呼海啸,令人心惊。
尘沙高扬,托起万千金戈铁马声。步伐稳厉,挥转古今长河落日情。
刚劲肃穆,渊渟岳峙,坚若磐石。
他站在那里,便沧海可填,原野可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