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戟,是吧?”温国良的声音沙哑而疲惫。
韩戟点点头,喉结滚动了一下:“爸,您说。”
温国良的目光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仿佛透过那片摇曳的树影看到了遥远的过去。
“我不知道我女儿为什么选择了你。”温国良的声音低沉而缓慢。
韩戟的心猛地一沉,他抿紧了唇,没有打断。
“她是对婚姻、对家庭一直都是那么消极的一个人。”温国良的眼神黯淡下来,仿佛陷入了回忆,“她初中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她在沙发上等我回来。
温国良的声音微微颤抖:“她看着我。她问我,‘爸爸,是不是所有的婚姻都像你和妈妈一样,是不是所有的家庭都像我们这样?如果是的话,那她以后一定不会结婚。’”
“不久后,我和她妈妈离婚了。”温国良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愧疚,“她妈妈带着她回了北京。临走前,她站在门口,一脸平静地问我,‘为什么不要她?’”
“是我对不起她。”温国良的声音几乎哽咽,“我们都对不起她。小时候给不了她作为一个父亲应有的陪伴,因为我和她妈妈失败的婚姻,也给不了她正常家庭的爱和温暖。”
病房里陷入沉默,只有点滴瓶中的液体缓缓滴落的声音。韩戟呼吸一滞,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想起那天他休假回家——她站在厨房里,背对着他,纤细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单薄。那时,他只是觉得她温柔美丽,却从未想过她……
“但有一天,她突然打电话和我说,她要结婚了。”温国良的声音打断了韩戟的思绪。他的目光转向韩戟,眼神复杂而深沉,“我没想到她选择了比我和她妈妈还要艰难的婚姻。”
韩戟看着温父,先不说军嫂的生活有多辛苦,常年分离,独自承担家庭的重担,而且他当时结婚,他对她也只有疏离冷漠。而她甚至还一个人经历了怀孕、生育、抚养两个孩子……他的胸口泛起一阵尖锐的疼痛。
“军嫂本来就是一个不容易的特殊群体。”温国良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有一天我去北京看她,虽然她没说什么,但他是我的女儿,我知道她过的并不开心。她的眼底里都是对婚姻、家庭的恐惧和不确定,但她还是选择了你。”
韩戟的喉咙发紧,仿佛有什么东西哽在那里,让他说不出话来。各种情绪如潮水般涌来,几乎将他淹没。
温国良的目光变得锐利,直直地刺入韩戟的眼底:“说实话,我对你非常不满。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不会让我女儿嫁给你。”
韩戟的背脊绷得更直了,像是承受着无形的重压。他迎上温国良的目光,没有躲避。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辩解。
“虽然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温国良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但你让我女儿一个人承受了独自生育、养育的艰难与辛苦,还要承受孤独和恐惧的身心折磨。”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刃,深深刺入韩戟的心脏。他的眼眶发热,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几乎要夺眶而出。
“但没办法,她选择了你。”温国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中的锐利渐渐被无奈取代,“我只能尊重她的选择。”
韩戟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而坚定:“爸,我……”
温国良抬手打断了他:“我希望你不负国家的同时,也不要负了我女儿。”他的眼神变得深沉,带着一个父亲最深的担忧和期望,“希望你们不要步入我和她妈妈的后尘,也不要让你们的孩子重复一遍她小时候的不幸。”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韩戟的心上。他猛地站起身,军靴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站得笔直,如同在向上级汇报一般郑重:“爸,我向您保证,从今以后,我会用我的生命去爱护她、保护她,绝不会再让她受一点委屈。”
温国良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眼中的严厉渐渐软化。他微微点头,声音轻了许多:“希望你能牢牢记住你今天的承诺。”
韩戟重重地点头,胸口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冲破胸膛。
温国良似乎还要说些什么,但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温相思和护士走了进来,打破了病房内凝重的气氛。护士熟练地更换了点滴瓶,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后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