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幺幺没想到她会问得这么直接。
她抬眸,对上宁灵那双清澈又充满探究的眼睛。
那双眼睛太干净了。
干净得像初春解冻的溪水,能一眼望到底。
林幺幺心头一暖。
“开心。”
“宁府景致如画,各位小姐热情风趣,幺幺大开眼界,自然是开心的。”
她回答得滴水不漏,却唯独没说她自己。
宁灵歪了歪头,那双杏眼里的光芒更盛。
有意思。
这个女人说话,永远像隔着一层纱。你以为听懂了,细品之下,却什么都没抓住。
她不像那些想攀附哥哥的女人,急吼吼地展示才情,恨不得把“我很优秀”四个字刻在脸上。
也不像那些自卑的庶女,畏畏缩缩,连头都不敢抬。
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一个局外人,冷静地看着戏台上的人唱念做打。
哥哥到底看上了她什么?
宴席很快开始了。
水榭之中,丝竹悦耳,佳肴流水般呈上。
一群养在深闺的少女叽叽喳喳,话题很快就从衣裳首饰,转到了各自的烦心事。
“唉,我娘又逼我学管家了,那些账本看得我头都大了!”
“你那算什么,我姨母给我介绍了个公子,说是才华横溢,结果上次游湖,他作的诗还没我三岁的弟弟念得顺口!”
“说起这个我才烦,我心悦之人远在边关,鸿雁传书都得走上月余……”
李如烟也适时地叹了口气,幽幽道:“情之一字,最是磨人。”
她的目光若有似无地瞟向主位。
可惜,主位空着。
宁聿并未出席。
林幺幺端坐着,象牙箸只沾了眼前的桃花虾仁。
她听着这些少女的烦恼,只觉得荒谬。
管家、账本和保命钱这是女子安身立命的根本。
男人、情爱和子嗣。。。那是穿肠的毒药,她想都不敢想。
林幺幺满脑子想的都是城南那间铺子的图纸。
后厨的排水要怎么走才能不留污垢,大堂的桌椅要如何摆放才能容纳更多客人又不显拥挤,还有她从乡下收来的那批山野菌子,该如何保鲜,如何做成招牌菜……
这些事情,每一件都比听她们抱怨男人重要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