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在思索,又似乎早已成竹在胸。
半晌,她吐出三个字:“天香楼。”
天香楼。
简单,大气,甚至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野心。
权今听了,只觉得这名字响亮好记。
苏文卿的心头却微微一跳。
在南阳里藏龙卧虎,敢取这种名字的,要么是过江猛龙,要么就是无知莽夫。
他看着林幺幺平静无波的脸,忽然觉得,她属于前者。
“天香楼……好名字。”伍秋衡垂下眼眸,掩去其中的波澜。
“只是,要撑起这个名字,我们只怕不能做寻常的生意。”
“自然。”林幺幺的唇角逸出一丝极淡的笑意。
“我要天香楼做全京城独一份的生意。我们的菜,不求多,但求精。每一道,都要让食客吃了就忘不掉。”
她的话语里有种不容置疑的魄力,让权今听得热血沸腾。
“东家放心!有您那卤菜的方子,再加上我这把子力气,保管让那些老饕吃得走不动道!”
伍秋衡则更为冷静,他想得更远:“菜品精,意味着价钱也要高。我们的客人,非富即贵。那么,酒楼的装潢、碗筷的质地、伙计的谈吐,都必须是上乘水准。这前期的投入,恐怕不是一笔小数目。”
林幺幺从袖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直接丢在桌上。
“这里是二百两银子,你先拿着。不够,再来找我。”“咣当”一声,钱袋落在桌上。
听到沉闷的响声后伍秋衡和权今两人都愣住了。
二百两!
这绝不是一笔小数目,足够将这间铺子从里到外翻新好几遍。
她就这样随手交给了他们两个刚认识不到半天的人?
权今是个粗人,他只觉得东家大气,办起事来心里更有底了,觉得跟着这样的东家肯定会有好生意。
伍秋衡的心却沉了下去,这是在试探什么?
他缓缓抬起头,却没有立刻去拿那个钱袋,而是抬起头,目光直视地盯着林幺幺:“东家就这么信我们?”
这笔钱,已经远远超出了“预支月钱”和“采买必需品”的范畴。
林幺幺迎上他的视线,眼神明亮:“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契约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楚,我相信伍先生是个聪明人。”
伍秋衡沉默了许久,终于将那袋银子收了下来。他没有再多问一句,只是沉声应道:“三日之内,我会将预算和修整方案呈给东家。”
“好。”林幺幺站起身。
“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她走得干脆利落。
直到林幺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角,权今才长舒一口气,一屁股坐回长凳上,拍着大腿感叹:“咱这东家,可真是个干大事的人!伍先生,咱们也别愣着了,赶紧动手吧!我先去把后厨那几个破灶给砸了!”
伍秋衡却站在原地,摩挲着怀里那袋沉甸甸的银子。
他低头看着自己那双因为常年握笔而生出薄茧的手,唇边泛起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