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厚爱,民女愧不敢当。”林幺幺立刻打断了她的话,头垂得更低。“民女心意已决,还望县主成全。”
她要的是天高海阔,自由自在,而不是被安排好的人生。
王府给的富贵,再好,也是牢笼。
柳氏县主眉头微蹙,她没想到这丫头竟如此不识抬举,油盐不进。
她给出的条件,足以让南阳郡任何一个平民女子欣喜若狂。
院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母亲,我听闻林姑娘要走?”赵晟亟一袭月白常服,缓步走了进来。
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眉宇间的郁气散了不少,身姿挺拔,步履稳健,早已不是初见时那病气沉沉的模样。
他的目光落在林幺幺身上,看不出喜怒。
林幺幺心中一紧,站起身,朝他福了福:“世子。”赵晟亟没看她,径直走到柳氏县主身边坐下,端起桌上那杯已经凉了的茶,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杯沿。
屋内的空气仿佛凝成了冰。
赵晟亟的指腹在微凉的杯壁上反复划过,那细微的摩擦声,像砂纸一样磨着林幺幺的神经。
他来做什么?林幺幺的脊背绷得更紧了,垂在身侧的手在袖中悄然握成了拳。
柳县主见儿子来了,心中那点不快顿时烟消云散。她以为抓到了转机,脸上的笑意重新变得温和,甚至带上了一丝长辈对晚辈的纵容和调侃。
“亟儿,你来得正好。”她柔声对儿子说,眼神却瞟向林幺幺。“林姑娘正闹着要走呢,你快劝劝她。她的医术这般了得,留在你身边,我也能更放心些。”
这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既是肯定了林幺幺的价值,又隐晦地将她与赵晟亟绑在了一起。
林幺幺的心沉了下去。她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顺利。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赵泽礼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微却清晰的脆响。
“母亲。”
他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像一潭古井,“让她走罢。”
林幺幺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望向他。
柳氏县主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她惊愕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怀疑自己听错了:“亟儿,你……”
赵晟亟终于将目光从那杯凉透的茶水上移开,却依旧没有看林幺幺,而是直视着自己的母亲。
他的眼神很静,静得有些可怕。
“她的任务完成了。”他一字一句,说得缓慢而清晰。“王府不是囚笼,没有强留客人的道理。传出去,平白让人笑话我们赵家不知礼数,挟恩图报。”
柳县主被儿子堵得哑口无言。她太了解赵泽礼了,他一旦做出决定,便不会更改。
她不明白,之前他还对这丫头颇为上心,怎么今天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但当着外人的面,她不能落了儿子的面子。
柳氏县主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化为一声轻叹,语气里充满了无可奈何的惋惜。“罢了,罢了。既然你们年轻人都主意大,我这个做长辈的,也不好强人所难。”
她看向林幺幺,眼神恢复了高高在上的仁慈。
“你是个好孩子,聪慧,通透。你对县主府的恩情,我们都记在心里。”说着,她从腰上解下一枚通体碧绿、水头极好的玉佩,递了过去。
“这个你收下,我之前答应你的三件事,随时作数。日后若遇上什么难处,无论大小,持此玉佩来县主府或是南阳郡王府寻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