掬月无话可说,只有一味羡慕:“池兰姐姐,我能问问,你每月也是三百文的月例,怎么就能攒下这么多钱呢?”
“光靠月例怎么活得下来?”池兰道,“你不知道,我们给夫人小姐们做衣裳,做得好的话,都是有打赏的。”
原来如此!
“你放心,凭你的绣技,要不了多少时候,师傅就会让你帮着给夫人小姐裁衣了。”
池兰说得果然没错,几日后,余惠娘同陈如意又将绣房的几人叫到一起,商量着要给温府的主子们做秋裳和冬衣了。
掬月也在列。
这回,余惠娘瞧见掬月也在,只是眼神不善,并未多说什么,想来是陈如意提前同她打了招呼。
“主子们的秋冬天的衣裳都要准备起来了,这回老夫人、老爷、夫人、姨娘的衣服由我带着水莲水月做,剩下几位少爷小姐的就交给陈师傅。秋裳要在中秋之前交上来,冬衣也不可晚了。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余惠娘交代完便让各自散了,陈如意又将池兰、白青、掬月叫到耳房。
“白青和池兰,你们进绣房也差不多两年了,跟着我给主子们做衣服,也有四五回。这次从量身、裁剪、配花、缝纫,都由你们自己做主。”
陈如意这次将权力下放,白青和池兰眼底都隐隐透出些激动。
“三少爷的衣服,这次交给白青做。二小姐的衣服,由池兰来做。”陈如意说着转向掬月,“掬月,你跟着我做大少爷、二少爷和大小姐的衣裳。”
“是。”
任务分派下去,白青和池兰各自散了去做准备。
陈如意留下掬月:“一会儿你跟我一同去给少爷小姐量尺寸,回来再定衣裳的样式。”
温府颇大,一共五进的院落,西边还有一园子,亭台楼阁、山泉花池不一而足。掬月她们的绣房在二进的外院,要去大少爷、二少爷的院子,还要走过一段连廊,再入一道垂花门。
掬月还是第一次进内院,她跟在陈师傅的身后,低着头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小眼神却到处乱瞟。
不得不说,温府主子的生活环境,比起她们要好得太多。墙是簇新的,砖是平整的,院子里还有假山顽石、翠树红花,要不说人和人的差距比人和狗还大呢?
大少爷温季宁,年十七,年初二月刚过了会试。
大少爷住的院子名唤平湖居,门口的丫鬟显然是认识陈如意,一见就迎了上来:“陈师傅是来给大少爷量秋衣的吧,您跟我来。”
院子占地差不多半亩,坐北朝南的三间是正房,东西各有厢房。
那丫鬟领着陈师傅和掬月往东边的厢房去,门是开着的,靠近门边也站着一位着荷花白半袖的丫鬟。她见来人,眼神示意她们在门口略等一等,就往里屋走去。
不过片刻,就听那位荷花白半袖的丫鬟柔声开口:“请陈师傅进来。”
青竹纹路的窗户大开,房内光线透亮,正厅当中设着紫檀木案几,左右各置一张雕工简洁的圈椅,后头条案上,一对松石绿釉花鸟题诗梅瓶静立,墙上则挂一幅绢本立轴花鸟画。
掬月跟在陈如意身后半步,目光微垂,再次用余光迅速扫过这些雅致的陈设,心知这便是温府大少爷的书房了。
次间的长案上笔墨纸砚秩序摆放,案后一位身着月白云纹直裰的年轻公子端坐着,手持一卷书册。
听到脚步声,温季宁并未立刻抬头,直到看完最后一行,才从容地合上书卷,置于案上。
掬月眼观鼻鼻观心,面上丝毫没露出一点,却在不留意间将这位大少爷估摸了个大概。清瘦却不文弱,沉静又非内敛,是个爱书、读书之人,难怪年纪轻轻的就过了会试。
陈如意上前一步,微微颔首:“大少爷安好,今日是来给大少爷量尺寸。”
“嗯。”温季宁淡淡应了一声,转向陈如意,“有劳陈师傅费心。”
主子们的尺寸半年便要量一次,陈如意是做惯了的,不消片刻就在本子上记下了一串数字。
陈如意利落地收起东西,带着掬月又朝着温季宁行了一礼:“大少爷,尺寸已量妥。您若对款式、料子有何想法,尽管吩咐。”
“陈师傅的手艺,我是信得过的。按往年的例便好。有劳了。”
如此,陈如意也不再多说,规矩地带着掬月退了出来。
才走出平湖居,正要往二少爷的松风馆去,远远就见一个身着天青色背心搭孔雀蓝绣玉兰百褶裙的姑娘小跑着过来。
陈如意打眼就认出那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玉珠姑娘。”
“陈师傅,你在这儿就好了,老夫人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