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四呼摸着被扇得歪了的发髻,委委屈屈:“不是我,还是谁?你。。。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力气这么大?”
掬月也很无辜,力气大也不能怪她,都是在温府里扛土、清理马粪练出来的,要怪就去怪马。
“我刚刚撞上拐子了,所以。。。”掬月解释了几句,遇上熟人心中稍显安定,又问,“怎么这么巧的,你怎么也在这儿?”
范四呼朝身后一指温府的车马:“送二少爷来赴宴,就看见你了,本想打个招呼,结果被一通乱打。要不是你说遇上拐子,我当你还记着我说你黑的仇呢!”
掬月挠了挠额角,仇她当然也是记着的。
“四呼,这是谁啊?”
两人正说着话,马车上的仙鹤纹的散花绫帘子一掀,伸出个睡眼惺忪的方脑袋。
“福生哥,是府里的丫头,叫掬月。”范四呼答。
福生揉了揉眼睛,跳下车。虽说是被范四呼叫一声“哥”,但他的个头要矮了半截,样貌也嫩。他扭了扭脖子,看了眼掬月,仿佛想起什么般的恍然大悟:“哦!花房那个丫头!”
掬月也想起来了。
王柴堆说过,二少爷身边的福生亲自来了一趟,说要调她去绣房。
“原来是福生哥,掬月蒙您大恩,才能调去绣房。”掬月福了一礼,好听话不要钱地说。
“好说好说。”福生长了一张笑脸,也颇为亲和,“其实也是少爷吩咐,你若真要谢,还是谢他吧。”
不知道为什么,掬月想到那位冷口冷面的少爷,心里还是有些发虚。
要她去他面前道谢,不等于让人再回忆一次自己那天的丑态。算了算了,他一个少爷想来也不缺自己一个小丫头的谢。
掬月岔开这个话题,又问了回温府的路,便同两人道别。
路上她仍旧是精神紧绷,生怕再遇上居心不良的拐子,幸好一路平安。同角门的婆子打了招呼,右脚踏进绣房的门槛,一身轻松。
二楼她们的房间仍旧是暗的,看来池兰和白青还没回来,也不知她们两人是不是还在一处,安不安全?
这般想着,掬月心里头也浮起一些忧心。
她正垂首站立,想着要不要再去寻人,胳膊被人一撞,脚下不稳差点摔下台阶。
“大晚上的你一个人站在这儿黑咕隆咚的地界,想吓死个人啊!”
被撞的没言语,撞人的反倒先发了难。
掬月看了看廊下挂着的灯笼透出的幽光,又看了看柳眉竖起、噘嘴瞪着她的水莲,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怎么不言语,哑巴了?”
掬月觉得她应该是故意不小心的。
明明前些时候她还和水月一起觉得和自己多说一个字都是降低了身份,今日是怎么了?
水莲确实看不上掬月,明明是个粗使的小丫头,不知怎么就得了陈师傅的青眼,能摸上缎子了。
开始她还当是陈师傅瞎了眼,谁知一段时日下来,这粗使丫头于针线上还真有几分功夫。就连自家师傅偷着看过她的绣品之后,阴不阴阳不阳地将气撒在了她们身上。
要让这丫头这么快活猖狂下去,日子还怎么过?
水莲这般想来,双手掐着细腰站得愈发气势汹汹:“我跟你说话呢,你一声不吭的。我看你是皮痒了,找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