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数据被盗的问题,她心里也有了初步打算。只要设法提高“盗取她数据”的成本、压低其利润,便可让这件事变得无利可图。届时,自然也无人再愿意铤而走险。
正思索间,前面的一人吸引了她的注意——那侧脸,竟然有些眼熟。
她微微偏头,假意低身捡拾东西,顺势绕到前面,仔细端详那人的正面。
是他?
秦家铁刀铺的老板。
前日她才登门拜访过此人。根据她的数据模型推算,因铁价上涨,他的资金流将在数月内陷入紧张,如能在此刻入场投资,正是最佳时机。然而,对方却毫不犹豫地回绝了她,且举止谈吐间,并无半分资金短缺的迹象。
她原以为,对方另有隐秘的资金渠道。
可今日,却在商税院碰见了他。
看样子,也是来补税的?
任白芷心中一动。若能设法一窥他的账本,许多疑问便可迎刃而解。
可惜,光是这人抱紧账本、警惕四顾的模样,便已足够说明,要想得手,怕是不容易。
就在她思忖如何试探时,前方的官吏已经开口催促:“去年应缴税一贯三十七文。银票还是铜钱?”
秦老板答道:“铜钱。”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打开一层又一层,小心翼翼地翻找起来。
他数了一遍,又数了一遍,接着再数了一遍,这才郑重其事地递过去:“官爷,你再给点点。”
官吏不耐烦地扫了一眼,随手盖了章,将□□递了回去,随即喊道:“下一个。”
该轮到她了。
然而,任白芷却微微皱眉,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
怎么可能才交一贯三十七文的税?
她心中一沉,飞快地在脑中复盘。
大宋商税分住税、过税两种,住税千收三十,过税千收二十,平均税率至少百分之五。
根据四青他们收集的数据,秦家铁刀铺每年卖出四百余把刀,刀具均价五六百文,总交易额至少有二百贯。按理说,他每年应缴的税款,至少应在十贯以上。
可他只交了一贯多?
这个数字,未免相差得太过离谱了。
她飞快地思索,几乎忘了自己正身处何处,直到身后有人不耐地催促:“喂!你傻愣着干啥?前面的人都走了!”
任白芷迅速敛去神色,扬起笑容,向前递上账本与合约:“瞧我这脑子,一想事儿,就忘了眼下。”
官吏原本还有些不悦,然而,待他接过账本的同时,任白芷已经很自然地翻出半吊钱,悄然递了过去。
他手指微微一顿,顺势将钱收入袖中,面色随即缓和了不少:“头一次来吧?是替你男人来的?”
他低头翻阅账册,忽然一怔,诧异地抬头看向她:“你们这是纳税大户呀,才成为坊郭户四个月,就要交四十六贯三百九十七文的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