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的段氏心里熨贴的同时也不免为杜若妍的脾气心惊,什么时候起,这丫头变得如此骄横了,她轻吓一声,“放肆,谁许你这么大呼小叫的。”
杜若妍快气死了,明明她是为母亲出气,做什么都要训她,当即飙泪甩了帕子跑出去了。
白芷和谷凌匆匆告辞也赶紧追了出去。
饶是段氏如何忧心,也得先解决了这桩事,她只得对着杜令煜说道,“煜哥儿,去看看你妹妹。”又示意雪柳跟上去看看。
眼看哥哥姐姐都要走了,杜若嘉也不好留在这里,对段氏说了句我也去找姐姐,就追着杜令煜出去了。
孩子们都走了以后,段氏更没有顾忌了,直接命人将那母女二人带了上来。
不过半盏茶工夫,人就带上来了。
初见这女子的模样,段氏心里就咯噔一声,原以为许秋兰已是绝色了,没想到这傅春霜更胜一筹,难怪迷得老爷不顾礼法也要将人带入府来。
段氏定定的看着堂下站着低眉顺眼的母女俩,心头苦涩,成婚这些年,段氏努力让自己贤良淑德,不怨不妒,用心打理府中事务,也从不曾苛待府中妾室庶出,若是要纳小的,正经商量了她没有不肯的。
可这算什么?打着救命恩人的旗号,还想风风光光的入府让自己感念不成?
段氏怎么想的,这母女二人自然不知。
傅楚瑶牵着母亲的手跟随丫头一路走到正房,打量着这花团锦簇的杜府,心中艳羡不已。
她们娘俩在江阳时日子过的不算太好,母亲未婚先孕,被傅家认为是奇耻大辱,但傅老爷到底没忍心做什么,只是寻了个院落将人丢进去自生自灭去了。
也就傅夫人心疼女儿,时常接济,再加上傅春霜平日也做些绣活换些银钱,虽说吃穿也不愁,但哪里能和侍郎府的富贵相提并论?
秋霞看夫人神色落寞心疼不已,鄙夷的看了眼站着的母女二人,冷声开口道,“傅娘子还不见过夫人?”
秋霞一开口,八岁的傅楚瑶循声望去,她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云泥之别,堂前站立的女子穿的体面,面容清秀,落落大方,一时让人有些分不清这是丫鬟还是小姐。
傅楚瑶看看她身后的段氏,又看看她身旁站着的同样体面的丫鬟,不知怎的莫名有些怯,悄悄地往傅春霜身后挪了挪。
感觉到女儿的怯懦,傅春霜心里有些不快,但面上还是笑盈盈的,轻轻的往前走了一步,施施然跪在青砖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额头瞬间红了一片,但她浑不在意,温声细语的说道,“见过姐姐。”
其实不止傅楚瑶,杜府所见所闻同样震慑到了傅春霜,不过她与女儿的怯懦不同,她却生出了种莫名的渴望,她的父亲不过是江阳县簿,只略有薄产,如何能与侍郎府相提并论?
想到这里,傅春霜不由得透过杜若妍看向了端坐高堂的段氏。
段氏今年已经三十有五了,衣着虽然华丽,气度也雍容华贵,但毕竟生过四个孩子,身材略微丰腴。
这在傅春霜看来,段氏身材不够窈窕,面容也不够美丽,性子也不够婉约,若是。。。。。。
袁妈妈见夫人没说话,对下冷哼一声,“傅娘子别是认错了人,我们夫人是翰林院侍读学士嫡女,只有一个姐姐,没有什么劳什子妹妹。”
傅春霜从善如流,当即改口,“见过夫人。”
段氏心中一惊,好一个能屈能伸的。
傅春霜身后的傅楚瑶咬着嘴唇,脸色发白,一对小拳头都攥紧了,但还记得母亲叮嘱的万事忍耐,这才跟着跪到一边同样磕了三个头,“见过夫人。”
母女俩跪在地上额头通红,一个比一个可怜,段氏心中冷笑慢条斯理的开口,“都瞧着做甚,还不快将傅娘子扶起来,这可是老爷的救命恩人。”
见段氏只承认救命恩人的名分,傅春霜目光闪烁,情不自禁摸了摸肚子,她不急。
最后,段氏直接将人安排到了外院的客房,随意拨了几个小丫头过去伺候着,对段氏的种种安排,傅春霜母女俩听之任之,让去哪里就去哪里。
将母女二人打发走后,段氏靠在锦缎夹棉的贵妃榻上,闭着眼睛心头烦闷,袁妈妈走进来替她轻轻的按着太阳穴,段氏这才觉得松快了些。
她眼睛都没睁开,懒懒的问,“三姑娘怎么样了?”
袁妈妈一边揉一边说,“听雪柳说,还在哭着呢,嘉姐儿倒跟个小大人似的,哄个不停呢。”
“这丫头叫我惯坏了,她父亲房里的事如今也敢过问了。”段氏一想到杜若妍摔东西时娇蛮的模样就头疼,她已经十三岁了,再过两年都要及笄了,性子如此骄横,日后嫁出门去她还能护她一辈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