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玩笑过后,详细向那党项军官询问了当地风俗习惯,打算将银州周围诸部族慢慢同化成自己的势力。因为当年黑巾曾在宿州安置流民,并成功将众村庄化为了黑巾军的势力,这件事就交给他具体操作,由沧浪带一队人马,负责他的安全,遇到李继迁的死党就地歼灭。
议事完毕,众人散去,黑巾还扯着那党项军官费听波波儿,问个不停,霍黑子在旁催着他走。
凌峰见了,便让三人坐下,让叶小杰取了茶汤来,众人边喝边闲聊。
聊到李继迁,霍黑子说:“虽是敌手,他倒也算得个少年英豪。”
凌峰想起在京中有一面之缘的李继捧,便问道:“李继捧也是二十刚出头的年纪,难道他们家里没有别人?还是他们二人出类拔萃,众人唯他们马首是瞻?”
细封波波儿回道:“李继迁是年少成名,李继捧却大概是命当如此,他家这一支是定难军节度使的传人,他父亲名唤李克睿,前几年李克睿死后,他哥哥李继筠接替了节度使的位子,刚过了一年,李继筠又死了,李继捧接手……”
黑巾问道:“才一年!谁杀死的?他没有儿子呢?”
“李继筠是病死的,死时候才二十三岁,他的儿子还小……”凌峰与黑巾等人互望一眼,都没说话,众人心中都暗道这李继筠死的恐怕没那么简单。
只听细封波波儿接着说道:“李继捧的族叔李克远,原来是银州刺史,带着人去夏州攻打李继捧,中了李继捧的埋伏,死了。李家别的人,大部分都跟着李继捧去了汴梁,还有几个也都调到了中原,原来的绥州刺史李克文如今在夏州,和尹宪同为知州,手中也没有实权。因此,李继迁虽然原本是一个势力不大的旁支,如今倒成了李家的头面人物。”
众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才各自散去。
黑巾想起兰耀祖托他照应的赏雄来,打算就从他的部族做起,因为彼此也只是一面之交,只能试探着来。便换了衣巾带着李石头先去私下走动。
赏雄听黑巾说要带宋军官兵到部族里来玩,也踌躇了片刻,宋军不会无缘无故和自己交待,随即又想明白,自己也没想跟着李继迁闹事,和宋军有来往也算有个靠山,便爽快地答应了。
他的神色变化黑巾全看在眼里,颇有些担心他会有所反复。
但赏雄生情豪爽,热情好客,待见到众士卒恭谨守礼,便也放下心来,那仓浪又是个豪侠出身的青年将军,没有什么官架子,自然生了亲近之意,一个是草原英雄,一个是军中俊杰,没几句话相邀切磋武艺。
两个人骑了马,挥刀相向,大战几十回合,仓浪比不过赏雄的骑术,赏雄的刀法又稍逊一筹,两个人都是惺惺相惜,点到为止,倒打了个平手。
仓浪赞道:“好身手!只不过这一身骑术更是难得!”
赏雄道:“仓浪兄若在我们草原住上两年,骑术自不会比我差一分!”
仓浪道:“可惜李继迁四处作乱,要不然我便能腾出功夫来草原上与赏族长一起骑马练武,多么快意!”
黑巾趁机说:“不知道党项人怎么看这事?众部族都支持李继迁吗?”
赏雄道:“没有吧,人心各有向背,便是跟着李继迁起兵的也有离心悖德的。原来也有部族不肯服从李继迁,睡泥部被他又杀又掳,还剩下不到一半的人,落泥中部都被他给撵过了黄河……别的小部族没有办法,不得不听从他的命令罢了……”
正说着话,一队少女唱着歌来敬酒,仓浪等人包括一队兵丁,来时都有那党项军官细封波波儿专门教过,所以虽然有些拘谨,答对却也算得体。
赏雄一族人见他们恭敬有礼,也都喜欢。宾主融洽,直玩到篝火燃尽才踏月而归。
自此之后,黑巾仓浪常领了一队官兵带些中原特产到赏雄部族里去玩,彼此熟识,赏雄已知黑巾等人的来意,他自己也希望属地平安,况且自己私下觉得这几个人颇值得结交,便又介绍邻近交好的部族首领给黑巾等人,慢慢的,银州城周边小部族都和宋军来往密切起来。
说到这里不得不说说叶小杰,他跟着黑巾等人到草原上去过几次,虽然天生得眉淡眼小,但是嘴巴甜人勤快,又极有眼色,颇得小姑娘们的喜欢,见到他一个个都是“小杰哥”不停,果然早早找到了个中意的姑娘,虽然娶的不是族长的女儿,却生的花眉俊眼,十分漂亮,既会唱歌跳舞又能骑马放羊。凌峰亲自替他操办了婚礼,叶小杰得意了好长一段时间,惹得士卒们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随着军队向草原深处推进,众人也慢慢领略到了部族里剽悍的民风。
这天在赏雄的陪同下,黑巾等人率队正在向也蒲氏部族的领域进发。忽然一个斥候来报,前面探路的小队打散了一个狼群,救了一个女人和小孩儿,还有个男人被狼咬成重伤,命在垂危。
众人听了疾驰过去,只见羊群边上,一个妇人正抱着一个血淋淋的男子痛哭,那男子眼看着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见这么多人围过来,忽然向身边一个士卒伸出手去,那是救他们的校尉,三十多岁年纪,五大三粗,胡子拉茬,正在查看那男子的伤势,见他向自己伸出手来,下意识的伸手接住,那男子将妻子的手放到校尉的手上,已是力竭,瞪大眼睛却说不出话来,校尉说:“你放心,我一定把她平安送回家去……”那男子话没听完已经气绝。
那妇人伤好以后,便要嫁给这校尉,这校尉自忖年龄已大,又在边疆刀头舐血,倒也没嫌弃她是再婚妇人,还带着孩子,便应允了。哪知这一家并非只有这一个妻子,还有一老一小两个婆娘都要嫁给他,吃惊之下细问,原来部族里规矩,丈夫去世,女人可归兄弟子侄,那两个妇人原是婶子和弟妹,因为男人放牧遇到马匪去世,都成了这人的婆娘,如今还要一起嫁给校尉。
校尉弄清状况以后大冏,躲回军帐里再不肯出来。
后来还是黑巾和赏雄多方调解,校尉才只娶了一个妇人。自此之后,士卒们才将春心收敛几分,只怕一下子娶到几辈人。
凌峰也参加了这场婚礼,也蒲氏的族长是个女子,虽然貌美如花,却性情泼辣,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和众人举碗豪饮,毫无怯意,也唱着歌儿劝了凌峰几碗酒。
待女族长走开,叶小杰贼兮兮地在凌峰耳边小声说道:“将军,这女子在那边一直看着你,唱的敬酒歌也是这般有情意,她没准儿是看上你了!”
凌峰瞪他一眼骂道:“胡说八道!越来越放肆,今晚儿上不许睡觉,当值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