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笑了,“为什么不可能?”
“藤田。”话还没来得及说下去,就被尖利地反驳,“我不叫藤田。”
“哦,我忘了。”她露出讥讽的笑,“迹部君只认识藤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北川树里。”
迹部愣了愣,没几秒便反应过来她发怒的缘由,神色有些复杂,“那件事。。。。。。算了。”
再怎么事出有因,他年少时自尊心作祟的无知迁怒是事实。
一直到春游结束,坐在加长轿车后座的他,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她怎么穿了件做工面料极为普通的水手服校服,上面还印着个名不见经传的校名。
如果当时知晓她已经离开了藤田家,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那样的话语,可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而且眼下讨论的不是这个话题,他也不愿意讨论这个话题。
“就算你现在是北川树里,你觉得结果会有改变?”他用笃定的口吻冷酷地断言,“北川家不会再容忍第二个反叛者出现。”
他走到她面前,将手插进运动外套的口袋中,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但语调极为平稳,没有了平日的华丽低哑,“你了解忍足家的情况吗?”
北川树里躲避着他的视线,侧过脑袋闷闷地说,“听他提起过,医学世家。”
“他的父亲是大阪大学附属医院的教授。”迹部景吾始终紧盯着她的脸颊,“你还记得你的外祖父是什么人么。”
北川树里抿抿唇,没有接话。
他继续冷静地说了下去,“忍足父亲的每一次升职调任,每一笔研究经费的申请,都需要厚生劳动省的印章。而你的外祖父,北川康明,是前任厚生劳动省次官,他管理了日本医疗界近十年。”
各省名义上的首脑是大臣,但实际上,哪怕是普通民众都会偶有调侃,流水的大臣,铁打的次官。大多数时候,议员出身的大臣只是签字大臣,国家公务。员出身的次官才是秩序的维护者。
“你的外祖母出身京都名门。”
“你的舅舅北川昇,现任检事总长。”
“都不需要藤田家出面,光一个北川家,就足够让忍足一家难以喘息。”
他用平淡的语调陈述事实,最后如同宣判的裁判官般一锤定音,“你的世界,忍足进不来。”
“Atobe。”北川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自己身上的灰尘,站起后面朝他,冷声道,“你是不是忘了,我的母亲和我已经与藤田家北川家都断绝了往来,我只是北川静的女儿。”
因为十多厘米的身高差距,她不得不扬起头,但仰头不代表仰望,那一次的挫败决定了她不会再仰望他第二次。
他紫灰色的眼眸中溢出无奈的嘲讽,“和藤田家断绝往来的是你的母亲,不是北川家,和北川家断绝往来的是你的母亲,但不是你。”
“你的母亲,没记错的话,她在我们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以全国第三的成绩保送至东大医学部,可之后她仍旧被两个家族操控了二十多年。”
“全国前五十的队伍里,有你的名字吗?”
他无视她越加愠怒不甘的表情,意图让她直视现实的残忍,“脱离者自始至终只有你的母亲,至于你,你离开的资本是什么?”
话音落下,再没有人出声,庭院内只剩风铃声回响。良久,一直视线游离的北川树里终于抬起头看向迹部景吾,紫灰色的瞳仁里倒映着她的脸颊,她直视着他的眼,不是为了对视,只是为了看清自己的面部轮廓。
尔后,她苍白的脸上挂起一抹倔强的笑,“Atobe,你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让我远离你的部员?”
他毫不犹豫地说,“为了让你直面现实。”
她紧咬着后槽牙,固执地强调,“现实是,我不是什么北川康明的外孙女,更不是藤田家的千金小姐,我只是神奈川大学附属医学院教授北川静的女儿。”
“是吗?”他终于倨傲地笑了,为她的逃避,为她的天真,轻轻呵了一声后,他意味深长地说,“那我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