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啊,想想就好棒啊。”她放开他的手,延展手臂抬头望天,长长地舒了口气,接着大喊了一句,“想想就好自由啊。”
本是凝聚在耳后的汗珠顺着脖颈的曲线悄然滑落,悬在锁骨的凹陷处,随着呼吸起伏闪烁。
忍足侑士喉结微动,好像能听到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
忽然,佐藤爱子眼珠转动,耸动鼻子,侧头深深嗅了嗅自己的衣领。
“啊,好臭。”她噗得一声,弯腰大笑,又直起身,将衣袖伸到忍足跟前,“太臭了。”
是粘上了一点厨余垃圾的味道,一向爱干净的忍足没有后退,俊逸的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没事,回去收拾一下就好。”
“我自己看视频学的。”北川树里没有看柳生,悠悠地望着海面,意识被席卷而上的波涛带走,眼波深不见底。她想,自己不算在说谎。
听着北川暗哑的话音,柳生隐隐地觉得不对劲,但明了追问也得不出什么答案,于是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像老友重逢一般,一边往前走,一边问她春假都做了什么,不见踪影。
北川告诉他,自己去了关西旅游,坐上JR才发现忘带手机,票很紧张,也没时间回去拿,干脆重新买一部新开了个号。然后坦坦荡荡地补了一句,我背不出你们的手机号。
这也算是解释了为什么一个春假没有讯息,无论说得是真是假。
一个人?她嗯了一声,一个人。
北川教授同意?北川树里顿下脚步,笑容牵强,“她不知道,她那个月去波士顿交流了,我们只打过一次电话。”
柳生比吕士沉默住,回想起母女俩疏远的关系,但终究是对方的家事,不便多说什么,只好继续默默地向前走。
落日最后几束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北川树里突然轻笑一声说,“倒是你们的部长,还特地去波士顿拜访她了。”
那是整个春假她和母亲唯一的一次通话,她的母亲在电话另一端罕见地兴致昂扬,告诉她在纽约的幸村知道她来美国,特意飞到波士顿拜访自己,还讲了不少自己训练的经历。
北川想起,那通电话结束得有些难堪,以至于到北川静回国之前,母女俩都没再交流。第二天,她便自说自话地冲到了关西。
“北川教授当年是幸村君的主刀医生,幸村君拜访是应该的。”
柳生这句话说得战战兢兢,余光打量着北川的神色,当他知晓北川向幸村告白时可谓震惊非常。在他的印象里,北川对幸村一直是不冷不淡的态度,国三那一年她转来,放学后来网球部寻自己,幸村精市先认出了她,走到她身旁表示对其母亲的感谢。
届时的柳生听到北川用和煦似四月微风的嗓音同幸村说,幸村君不用那么郑重地对我,毕竟我什么都没有做,感谢的话语还是亲口告诉更为诚恳,对了,希望你不要跟别人提起这件事。
她温柔的笑意里是不容置喙的强势,“我可不想带着神之子主刀医生女儿的光环踏进立海大的校园哦。”
话说到这个份上,幸村精市只得严格执行,由是,这个秘密被圈固在立海大的正选队伍之中,从未扩散出去。后来,北川树里与幸村精市虽然都称得上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但只是在各自所属的领域发光发热,鲜有交集。她很少在自己面前提及对方,也很少主动向自己询问网球部的消息,所以当柳生刷到帖子的时候不免迷惘,难道她真的像上面说的那样,对幸村君蓄谋已久?
还是说。。。。。。热爱侦探小说的他不放过任何一种可能,他们俩其实一直有着不为他人所知的联系?
“是啊,毕竟他是母亲最为自豪的奇迹。”
北川树里的语气平淡,叫人难以分辨情绪,她伸出手探了探残阳的余光,仿佛想将它们留住,可惜,谁能拗得过时间。
她恍惚地忆起与母亲最近的一次拥抱,三年前的七月,放学的她打开家门,一周未见的母亲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双手紧紧环住她的脖颈,她犹记得母亲手臂上的汗珠沾在脖子上的感觉,一种久违的亲切的黏。腻,她听到母亲声线哽咽,感受到她胸腔颤动。
“我做到了。”滚烫的热泪滴落在她的领口处,母亲抱她的力道又收紧了些,“那个孩子,他为我创造了奇迹。”
终于,埋头苦等了近二十年的北川静冲出性别的桎梏,因手术的成功迎来了属于自己的荣光,在一个月后,她转任为神奈川县立医院外科第一教授。
列车也是在像今天这般火红的残阳中从东京一路驱驰至神奈川,望向身侧神采奕奕的母亲,北川树里惊觉,从此以后,幸村精市这个名字将会是北川静心中不可替代的存在,所承载的重量甚至会超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