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哦。”
麻雀般的少年们瞬间像喝了哑药一样,齐齐安静下来。
怀谦只觉无数关切的话语如同外面连绵的雨滴,密密麻麻噼里啪啦地砸进耳膜里。让人既感动,又招架不住。
怀谦嘴巴徒劳地开合几次都没插上话,几人静默之后他才逮到机会温声安抚:“我很好,真的。生死有命,莫要为尚未到来的烦恼提前忧心。”
见怀谦脸色无异,寻真鼻翼小幅度地翕张着,似是在宣泄不满:“转石道人,即便你分文不取,也应该知晓避谶吧?什么疾厄发黑,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出来?”
高蹦蹦也附和着:“就是啊,就是!别家算命的都捡吉利话说,哪有像你一样,开口就是咒人的?”
寻真嘴角向下撇:“也不是没有啊!算卦的确分文不取,破事估计要狮子大开口了!江湖骗子都是这个路数!”
转石面对二人一唱一和的挖苦脸色变得铁青,搁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贫道只是说出自己所见所感,绝非信口雌黄。本是出于一片好心,既然诸位不信,贫道这便离开。”
说罢几步冲向门口,将破旧的包裹重新背在身后。里面有棱有角的东西随着他剧烈的动作发出金属撞击声。
转石攥拳的手十分用力,瘦削的骨节处泛着青白,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他全身紧绷,努力遏制着汹涌的怒火,尽管他已经让外表尽量平静,可还是透出一股不可侵犯的固执和倔强。
花寻味和怀谦迅速起身,一左一右将转石拦了下来。
“道长息怒,寻真与蹦蹦年纪小,心直口快。冒犯之处我替他们二人给您赔个不是。”花寻味说话时将头埋得很低。
转石不为所动,大步冲进雨幕中。花寻味撑起伞挡在转石头顶,又顺手递了一把给怀谦,自己的半边身子顷刻间被雨水打湿。
怀谦脚底腾挪,眨眼间便从转石左侧轻盈地落在花寻味右侧,替她将豆大的雨珠尽数遮挡,自己却被淋了个湿透。
转石见他们这样,脚步慢了下来:“今日一饭之恩贫道暂且欠下,他日定偿。小友可以践踏我的尊严,但决计不可以辱没我这大半辈子的修行。既然没有信任,贫道也多余在此惹人生厌。”
转石气愤的神情不似作伪,何况他真的很介意这么多年苦修的结果被人质疑。转石是隐世高人的可能压倒性地战胜了江湖骗子,怀谦心下有数。
怀谦坚定道:“道长料事如神,我相信您。”
转石脚步一顿。
“真的,我信您。”怀谦不躲不闪地迎着转石的注视,将信任透过眼神传递出去。
花寻味见转石态度有所松动,连忙趁热打铁:“道长,人不留客天留客。您看这雨势,有伞盖车马尚且难以行路,您还是进屋多留片刻吧。”
“是,况且帮人帮到底,我还想向您请教命劫何解,请您留下。”怀谦真挚道。
一屋子人里转石对这两人的印象最特别,见二人如此谦逊行事,加之一顿风吹雨淋,转石的火气也被熄了个干净,便依言和他们退回了大堂。
高蹦蹦和寻真回过味来,觉得他们刚刚的举动确实不分青红皂白,正垂头丧脑地守在门口,懊悔不已。
转石刚迈进门槛,两人便深深鞠躬,齐齐道歉。
转石年纪一大把了,心胸也没那么狭隘,自然不会同两个半大少年计较。
一方关心则乱,一方一时过激,话赶话而已,本也不是什么大过错,很快几人便握手言和翻了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