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城捕快奉宪缉拿犯人,尔等勿动!”
峨冠博带、威严庄重的官员中气十足地表明来意。气场强大到令前来用饭的百姓们望而生畏。
他们原本以为只是围观了一场同行之间不太高明的商战,却不想成为了命案的目击者。
花间小厨的氛围仿佛凝固了,周遭嘈杂的议论声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抹去。围观群众一时间怔住,直愣愣地杵在原地。
高蹦蹦额头上又冒出汗珠,扯了扯高跳跳的袖子,用只有兄弟二人能听见的音量问:“官差来做什么?他们怎么来得如此是时候?”
高跳跳没答,背过身朝后厨的方向看了一眼。从后门溜走的慕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正和后厨众人探着头看热闹呢。
不大的门洞里挤满了脑袋,高跳跳突然联想到在后院晾衣绳上站成一排、脑袋左摇右晃的小麻雀。
他扬眉,压低声音道:“无碍,自己人。”
高蹦蹦不解,呆头呆脑地“哦”了一声。
怀了孕的女子仍烂泥般瘫软在地上。
刚刚对妻子百依百顺、无微不至的干瘦男子很快从惊异中回过神来。官差来得正好,倒是省得他亲自跑一趟了。
男子摇晃着双目紧闭的妻子,脸庞和脖颈都因为焦急而泛红。他眼中瞬间聚集泪意,哭嚎声凄切:“娘子,娘子你醒醒啊!你和孩子要是出点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眼见着所有人都不为所动,男子更加卖力地哭天抢地:“我们老陈家三代单传,到我这里生生让陈家一脉断掉了,我对不起列祖列宗啊!”
花寻味差点看笑了,又强自将笑意咽下,忍不住好心提醒道:“陈公子,尊夫人的孩子尚在呢。”
男人刻意的抽噎声一顿,没有搭花寻味的腔,挪动双膝匍匐着朝办案的官差而去。
他攥紧了领头官差的裤腿,刚刚对妻子哀哀切切的关怀转为了喷薄而出的愤怒。
男子用手指着花寻味,指尖因用力过猛颤抖得厉害。
他死死瞪着花寻味,嘶吼控诉:“就是她!是她做出来的饭菜不干净,致使我娘子食物中毒,现下昏迷不醒,腹中孩子生死不明!”
男子情绪激动,裸露在外的皮肤如同烧红的烙铁。他一个响头重重磕在地下:“大人,您可一定要为小的做主啊!”
花寻味听着这响亮的落地声都替他觉得头疼。这人未免太过卖力,当真对得起雇主花一回钱。
为首的官差后退一步,将玄色衣角从男子手中抽了出来。他看着衣摆处不平整的褶皱,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既如此,为何不速速将夫人送医?人命关天,别等延误了救治时机再追悔莫及。”冷面官差扶着随身佩戴的刀鞘,淡然开口。
这官差话不多,却一语中的,针砭时弊。明明是很中肯地在提出解决方案,却莫名让围观众人听出了些谐谑意味。
这下大家都意会了,人家差老爷是在暗讽男人的碰瓷行为。
男子通红的脸庞更红几分,像是被爆炒过的朝天椒。
他音量弱了下来:“刚刚一时情急,小民实在是六神无主……我这是关心则乱,对!关心则乱!刚好碰到差老爷您,小的这才找到主心骨!”
马屁倒是拍得挺响亮,可惜冷面官差丝毫不为所动。
但他接下来说的话却令男子欣喜若狂:“本差接得急报,花间小厨内有人为构陷良善,行蓄意投毒之恶举。”
冷面官差朝身后的手下挥了挥手,冷声道:“鹅膏菌投毒案人证已在衙门候审,即刻将此二人缉拿,按律究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