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们立刻去扶,却沉默着,生怕多说一句便会被迁怒。
倒是平日里被欺压的摊贩们,见有人替自己出了一口恶气,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叶晚棠悄声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剑入鞘,谢承的回答一针见血,“花架子,伤不到我。”
吵闹声骤然停了,围观人群自动分出一条小道,身穿青灰色公服的汉子快步走来。
他约莫三十岁出头,目光扫过谢承和刀疤脸,举起腰间的令牌展示给众人。
“住手!清河捕快孙池办案,你们二人当街斗殴,是想吃大牢的饭了?”
叶晚棠道:“并非当街斗殴,这人搅得乡亲们做不成生意,我二人不过说了几句,他便急着动手。我兄长也是正当防卫,不曾伤人。”
方才已经落了下风的刀疤脸这会却又咋咋呼呼起来,指着脸上发红的拳印和脚印阴恻恻道:“这是哪门子正当防卫?你将我打成这样,不进去吃上几个月的牢饭别想出来。”
孙池没理他,直勾勾看向谢承。
“谁先动的手?”
知道这刀疤脸是出了名的地痞,围观人群怕惹麻烦上身,谁也不肯出头,孙池见没人回答,便要去解腰间的粗绳。
“既然没人说,那便一块去牢里吧。”
“大人,是这臭娘们先动手的。”刀疤脸身旁的小弟按耐不住,先回答了,“乡亲们可都见着了,我们老大好声说话,他二人上来便拳打脚踢的。这不是欺负我们么?”
这小弟马屁拍到马腿上,被刀疤脸狠狠剜了个眼神,小弟心里一怵,战战兢兢道:“老大,我没……没说错啊。”
没说错归没说错,可哪有地痞承认自己被良民欺负的?
说出来莫不是让旁人大牙都笑掉了。
“方才我在这里买肉,你这厮上来便要掀人家的摊子,还要再白拿些肉才肯走。真要论谁先动手,不是你先仗着自己有些蛮力便欺压乡亲们么?”
叶晚棠凛然执言,双眸坚定,似含着一团不灭的火焰。
“胡说!”刀疤脸却睁着眼说瞎话,“你哪个眼睛看见我欺压他们了?我且问你们,我何时欺压过你们么?”
围观人群这会却噤了声,叶晚棠只得把目光望向叶才俊,轻声喊:“才俊叔。”
叶才俊面露难色,踌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下定决心般摇了摇头。
不论是现代还是古代,办案总归要讲理讲法,叶晚棠来不及错愕,又欲解释,这捕快却不肯听了。
“既然是你们先动的手,那便跟我去衙门验伤。”
孙池解了粗绳,不由分说先捆了谢承的手。
叶晚棠将手覆在上面阻止:“你听不懂人话么?闹事的是他不是我……”
孙池却不听,将叶晚棠也捆上了,又喊刀疤脸,“你也来,去衙门验伤。如何处置我等说了不算,有什么话便说给县太爷。”
原是都得去,叶晚棠静了一瞬,又问:“他凭什么不绑?”
孙池嗤笑一声,声音有些冷嘲热讽,“问这话前不如先认清自己的身份。”
谢承不言。
事实上,从方才叶晚棠将手覆上的一瞬,他脑中已经不甚清醒了。
用惯了菜刀锅铲的厨子,虎口多少会留下老茧,比别处粗糙些,叶晚棠却没有。
那是很小很娇嫩的一双手,带着些温润的凉意,任谁也看不出她用刀用得那般熟稔利落。
被丢尽牢房时,叶晚棠还忍着一肚子气。
“都怪我方才太冲动了,连累你跟我关在一起,不知赵大哥他们该多担心。”她拢着地上的干草堆,试图找出块干净些的地方。
谢承脱了外袍铺上去,“不怪你,先坐下来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