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心思没停留多久,随着叶晚棠拍了几下便抖掉面粉的动作,渐渐转换成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忧愁。
他用不着香囊荷包。
她也用不着手帕。
最后一盏茶的功夫,两口锅同时漫起白烟,张容成将馅饼对半切了,再用油纸包好递给五位品鉴者。
五位品鉴者背着身,全然没看到制作过程。
但声音到底无法阻隔,宋望舒听见叶晚棠撒了一大把盐,况且此前叶晚棠作为家中独女,从未下过厨,肯定比不过打小便进灶房的叶莹莹。
因而,宋望舒各吃了一口,便指着那顶顶难吃的馅饼道:“这个我只能给到零分,”随即指向另一个,“这个十分。”
他刻意提高了音量,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叶莹莹傲然立着,还未分出胜负,已经得意万分。
“姐姐,舒哥站我,你莫不是要气死了?”
她见叶晚棠不答,更是变本加厉,得意到几乎面容扭曲。
“哦,我忘了告诉你了,舒哥前几日说他心悦于我,而你不过是个无趣呆板的瘸腿孤女,不配做他的举人娘子。”
宋望舒也站直了身子,大有报前日之仇的快意。
叶晚棠不欲回答。
她骂得实在有些腻了,话也说得分明,偏偏这二位像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无论她说什么都觉得她是在挑衅自己。
不怕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怕跟蠢而不自知的争吵。
落在谢承眼里,还以为叶晚棠心念旧情,被这二人伤透了心,正黯然神伤。
他渐渐有些郁闷。
方才那般,如今这般。
这男子有什么好,她究竟看上他什么?莫非是那个空有名头还未落实的“举人娘子”?
他提着剑跨步过去。
说出的话像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意气。
“举人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东西么?”
叶晚棠私下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问:“你同他们吵什么?说一句恨不得反三句,看着便烦。不如等下出结果了堵他们的嘴。”
谢承递出一个让她稍安勿躁的眼神,“无妨。”
宋望舒眼角余光扫过谢承,嗤笑出声:“到底是泥腿子。方才同坐喝茶是抬举你,真当你能同我平起平坐?”
“他日我中了举,穿了官袍,”宋望舒折扇一打,装模做样扇了扇,“你再敢用这种腔调同我说话,我只消动一动笔,便让你脑袋搬家!”
话音未落,他已直起身理了理衣襟,那副模样,似乎冠冕已戴在了头顶。
谢承颔首“哦”了声,又问:“如今景和几年?”
他问的是年号,宋望舒于是答:“景和六年。”
“景和三年,那状元名字,你可知?”
“我是读书人,你考我记不记事?”宋望舒嗤了声,“谢允之。之前的状元也要我背给你听么?”
“那你可知,我叫什么名字?”
谢承声线平淡,却循循善诱,像只蛊惑人心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