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汴京萧府,正是七月初二。
不等第三日宋箐上门,公主府就有了消息。说是上次用的‘惊蛰’效用甚好,要在多拿些。
宋箐将头先做出来的香丸交给公主府的管事,笑脸相送,待公主府的人走了之后,面上的笑意才渐渐淡下来。
鱼儿上钩了。
薛回从二楼下来,见宋箐正呆立在医坊门口,一手拍着玉白的折扇,一边走到她身边,道,“你方才给了他什么?”
“提神醒脑的香丸而已。”
薛回一盏折扇,纳罕道,“什么香丸是咱们医坊没有的?何苦从你手里拿?”他笑着打趣,“莫不是师妹用医馆的东西中饱私囊?”
宋箐懒得搭理他,摇摇头正欲走,谁料薛回又拦在她面前,这次神色正经了许多,“师妹突然出现在京城,又打着神医娘子的名号,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要说贪恋汴京风华,他必定不信。宋箐眨了眨眼,扬起一个笑脸,“师兄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能有什么事?出来闯荡闯荡而已。”
说罢,便带着素兰一道回去了。
薛回见她折进巷子里,无声叹了几口气。师娘是走了,留下这么个师妹,哪能不上心照顾着呢?
郑管事见东家满目愁容,殷勤的凑上来,“郎君认了自家师妹,怎么还满面愁容的样子?”
薛回一阖折扇,指了指宋箐离开的方向,又扯了扯唇角,“你觉没觉得,我这师妹像是来讨债的?”
“啊?这。。。”郑管事看着宋箐离开的方向,心里头直犯嘀咕,他觉得这小娘子挺好的啊。
那些香丸足有半个月的量,或许用不了半个月,‘惊蛰’会一点点消磨掉他的神智,让他发疯发狂。
而眼下需要做的,就是耐住性子等待时机成熟。
萧奉渊受伤之后,也没往司里告假,每日还是正常上值下值。似乎比之前清闲了不少。
他下值回来,宋箐便给他换药。萧奉渊偏头瞧了一眼自己的伤口,愈合的很快。伤口缝合的利落,形状也好看。“娘子之前说,是薛府的人给我处理的伤口。”
他依稀记得,昏迷的时候好似是看见个穿着梅子青裙衫的背影。
指尖一顿,宋箐接着往他伤口上撒金疮药,温声道,“是,请的是医坊里的宋娘子。”
早先就跟薛回通了气,就算萧奉渊怀疑,也查不出什么。
“这娘子医术倒是好,赶明请人也给娘子瞧瞧。”
宋箐轻咳两声,“我这陈年宿疾,郎中们都说将养着好,实在不必折腾了。”宋箐当然不想应下,要萧二夫人和神医娘子同时出现,这委实是件麻烦事。
“也好,再有几日就该是乞巧节,八月初相国寺还有场水陆法会,十五还是中秋节。”萧奉渊仰着脸,烛光落进他黑琉璃似的眼珠里,难掩风华,他略挑眉,“娘子这段时间总该不会无聊了。”
宋箐之前总跟他抱怨府内无聊,于是出府时间多些,实则是出门给人诊病,便用了各种这样的借口,免得他怀疑。
没想到萧奉渊居然记在了心上。
正遐思着,手背被人轻轻捏了捏。萧奉渊用没受伤的胳膊揽过来,“乞巧节那日皇城司若是得闲,娘子带我好好逛逛街?”
宋箐哭笑不得,乞巧节可是未婚女子相约乞巧或是未婚男女相约出游的。街上大半都是如此,他们要凑什么热闹?
“那敢问萧二郎君的身份是?”
肩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白玉绣春袍散在地上,小娘子背后的橘光温和,落在她肩上,灯下看美人,果真越看越美。萧奉渊眼含春情,揉弄她的柔荑,笑道,“那得看娘子想不想要一个未婚夫了。”
这人真是好生不要脸,成了亲还要去凑别人的热闹。
七月初七,女子乞巧。
萧仪原本是想和宋箐一块出门逛街,哪能想到被自家二哥捷足先登,自己只得去找段家的小娘子一块去。
临近黄昏,街上行人依旧不散,酒楼门前的欢彩门楼俱扎着红灯笼,映着街上人的脸都喜气洋洋。
萧奉渊打马拐进崇德坊,在巷口遇见了自家娘子。翻身下马将踏雪交给萧府的门侍之后,便得意洋洋的凑上前,装模作样叫了声,“楚娘子安好,在下虽来迟了,却也没有让楚娘子白等。”
说着,便从怀中摸出个巴掌大小的扁平小盒子,递给宋箐。
“这是什么?”
街上有人陆陆续续的出动了,原本宽阔的主路不多时便有些逼仄,萧奉渊把她拉到一边,倒像是守礼似的隔着空,小声道,“乞巧也多有男女定情之人,我与楚娘子就是这样,既是定情,自该送礼。”
四方小巧的檀木盒子打开,正是一只成色极好的白玉镯,外观瞧着是两股细镯交叠缠绕而成,实则是用一整块玉精细雕琢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