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平邑惊讶,“真的好多了。”方才是痛如刀割,现在则只是余痛。“宋娘子医术果然高明。”
“娘子谬赞了,只是钻营医术,精于此道而已。”宋箐一边说一边摆弄香炉,“方才见娘子多有困意,正巧我身上有丸香,名唤惊蛰,可提神祛乏,亦有镇痛功效,娘子用来再合适不过了。”
红秀收下药方子,“宋娘子方才为我家娘子诊治一番,又开了药方,可是已经药到病除了?”
“非也。此疾顽固,须隔日施针数次,如此才能根治。”宋箐燃上惊蛰香,起身道,“娘子可每隔三日去大医坊寻我诊治,至于内服药物,按药方所写,一日煎一副药服用即可。”
宋箐正欲提药箱离开,赵平邑却忽然开口道,“医馆内人多眼杂,宋娘子往后来公主府施针就可。”
宋箐睁圆了一双眼,似是有些诧异,“公。。。公主府?”
“我们娘子正是平邑公主,宋娘子,往后你只需每三日来公主府上施针,其他的你只当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公主患有隐疾,此事鲜少有人知道,还望宋娘子对我们公主的病情守口如瓶。”
宋箐行了个万福礼,“奴家省的了,公主好生修养。”
善水阁的女婢引着人出去,昨夜方下了雨,山间石板路上还微微湿润,其他地方就显的有些泥泞,女婢送她出了远门,脆生生的给她指路,“宋娘子还记得方才的路吧?您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就能下山了,公主身体还不舒服着,奴婢还得赶着回去照顾呢。”
哪里是照顾?分明就是怕送她下山,会脏了自己的一身衣裙吧。
宋箐也不计较,没人跟着更方便她行动。当即道了谢,沿着竹林一路往下走。
山间清风习习,下过雨后更是天色清明,隐有日光穿透云层从上方投射下来,枯黄竹叶在地上厚厚一层,雨水或渗下去或停留在表面,折射出点滴的亮光。
梅子青的下裳沾了些泥,脏渍有些显眼,宋箐打算从小路回春水阁再换衣裳,路上凉风习习,吹拂头戴的幕篱,前方有人的脚步声踏踏传来,宋箐低着头隐约看见有道欣长的身影。
擦肩而过之际,竟瞥到了一眼黑色锦绣织虎纹的百褶下摆,心里正纳罕,这衣裳怎么瞧着这么熟悉?
“站住。”
清越一声熟悉的男音,登时叫宋箐愣在原地了。
萧奉渊?怎么这么巧?
宋箐扭头,压着嗓音问,“大人是在唤我?”
萧奉渊前脚刚从皇城司里出来,身上还带着一身的煞气,正站在上方的石阶上垂眼打量着这个戴幕篱的女子。
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你是哪家的?”
宋箐能感觉到一道锋利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上下打量,这视线同之前她在龙门宴上时遇见的一模一样,遂沉着嗓子回,“奴家是大医坊的医女,受邀来给贵人治病的,大人要是没什么事,奴家就先走了。”
宋箐提着心,冷汗已经粘腻了整个后背,才走了两步,后头的青年又开了口,“既然是医坊的医女,那就跟我走一趟吧,我家娘子身子也不爽利,正巧给她瞧瞧。”
身后的脚步声似是踩在心尖上,宋箐压住自己的心跳,脑内疯狂想法子脱身,她当然知道萧奉渊是个什么样的人。
浓情蜜意也好,恩爱两不疑也罢,都不能掩盖掉萧奉渊手段狠厉的事实。如若有一天被他知道自己胆大包天替人成亲,说不定会痛恨的一剑杀了她。
“这可不成!”清风送来另一个人的声音,萧奉渊压着眉看过去,见到此人时心底还有些诧异。
“薛郎君?”
薛回笑了笑,拱手道,“萧二郎君,拦着我医坊的神医娘子,这是作何?”
紧张的气氛因薛回的突然出现有了丝缓和,宋箐站在薛回身后,一直低着头,好似怕极了对面的郎君。
“哪里?不过是想请这位娘子去春水阁给我家娘子看看诊而已。”萧奉渊与薛回并不相熟,二人之前也没有任何的交集,能在此处遇见,实属是意外。
“这可不巧,宋娘子还得赶着去城中给人诊治,若是耽误了,只怕病患性命垂危。”薛回说的滴水不漏,又对萧奉渊微微作辑,“改日萧郎君去医坊挂牌,宋娘子自会依着规矩给贵夫人看诊。”
说罢,便微微颔首,拉着宋箐走了。
山间主路弯曲清幽,不一会便没了踪影。
“东家。”宋箐拉住他胳膊,眼下萧奉渊已经来了留园,她必须得赶在他之前回去,否则,以萧奉渊的性子,多半是要起疑的。“我想先换个衣裳。”
薛回不知她心思,但见她梅子青的下摆和绣鞋脏污了不少,还当是女儿家爱美不肯穿脏裙,便一口应下了,领着人去了薛府暂住的暮山阁。
女婢送去衣裳,解释道,“咱们郎君还没成亲,这衣裳是找二娘子借来的,宋娘子与我家二娘子身量相仿,许是能穿的。”
“多谢。”宋箐接了衣裳,三两下的换上,青绯色的上襦并杏黄色的下裳,衣裳松紧正合适,就是这颜色让她看起来平添几分小女儿家的娇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