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刺杀太子妃,你们皇城司如此行事,待明日早朝之上参你的本子递到官家面前——”
“那就在官家看见之前,先把你的罪证交上去。”
萧奉渊堵住他的话,将铁钳刺在他的胸口上,‘刺啦’一声,痛吟声盖过皮肉烧焦的刺啦声,鼻尖嗅见一股腥臭的肉味。
铁钳一路往下滑,所到之处蜿蜒留下皮开肉绽的烫痕,瞧着惊心动魄,“你们牙关咬的紧,那是没见过皇城司的手段,进了皇城司,保管你今晚就后悔活在这世上。”
夜黑如墨,从黢黑的天上往下看,汴京几条街上还亮如白昼。树枝上挂着红彤彤的灯笼,打眼看过去,像是一个个硕大红果子。
外头的喧闹声透过花格窗子逸进来,朦朦胧胧模模糊糊的成了夜色的背景板,宋箐在屋内净了面,将脸上的软油膏都卸了下来,露出一张白净的面,额头饱满挺阔,柳叶眉杏仁眼,端的是模样清秀、姿容大气。
和头先在龙门宴上的小厮全然没有半点相同之处。
为着探听李怀生的消息,宋箐特意打听到了要去龙门宴做事的小工,使了银子才代替他进去,果真看见了李怀生和平邑公主有说有笑,二人亲密无间,城中的流言果然都是真的。
也管他是不是真的,说不定表妹进城知道李探花要做驸马的消息,也就看开了呢?
街上的闹声渐渐小了,客栈堂下打尖的食客还在杯酒饮欢。
方桌上只燃了一盏莲花枝铜盏,烧着灯油,三两碟点心搁在桌上没怎么动,皇城司的察子穿着便衣,正在嗑瓜子,只不过眼神总是有意无意的扫过楼上的客房。
次日一早,夙夜寒风散去,清晨的空气还有些冰凉。昨日入提刑房回禀公事的衙内此时正立在门口,望眼欲穿的看着房门。
依着从前的经验,司使在提刑房内审了一夜,那就说明问出什么东西了。要是抓来的是死士暗卫,这些人听主家的命令行事,说杀人就杀人,不问缘由,也问不出什么东西。
正胡乱想着,房门“哗”的一下被打开,窄房门内出来个身形欣长的青年,正用帕子仔仔细细的擦着手。
审讯时那胖子的脏血溅在他身上,恶心的很。
高潘随即迎上来将手中的信札往他跟前一递,道,“将军府送来的书信,司使这是审出来什么了?”
萧奉渊扔给他个血乎乎的东西,紧皱着眉头接了信道,“那胖子不是死士,嘴巴不严,在皇城司待了一夜,还不是问什么答什么。把这脏东西洗干净,对了,再给我打一盆水。”
帕子反复擦着手上的血迹,修长圆润的指头碰了一夜的血,总觉得擦不干净。
高潘应声拿着血乎乎的玉坠子快步退下了。
离开提刑房的时候,萧奉渊还在想,这提刑房是不是也该收拾收拾了?从里头待了一夜,臭都快臭死了。
回到值房换了衣裳,高潘打水进来,看见屏风里影影绰绰的人影,想起方才进来碰见的察子,忙道,“司使,昨夜的察子来回话,说昨夜没瞧见什么异动,客栈那边,咱们还盯不盯了?”
五色绣彩屏风内转出来个人,暗红色箭袖中衣外罩黑皮无袖交衽袍,足踏锦绣黑靴,身量高长,眉眼清正,端的是人中龙凤、身姿清昂。
“不必盯了,若此人是和胖子是一伙的,昨日亲眼见到人被皇城司带走,势必会联系背后之人。”
高潘得令,奉上帕子,见萧奉渊端正坐在书案前,研墨撰写文书,知道这是要赶早入宫,回禀官家去,当即便道,“那属下先去备马,大人是否还用早食?”
火烧眉毛的事,昨日太子妃出宫礼佛遇刺,今个儿皇城司就得去皇宫回话,怕的就是中间再出什么乱子,哪还有空吃什么早食?
扫一眼桌上拆开的信札,只觉得头疼,“早食就不必了,带一份鸭黄馅点心,皇城司若有急事便去将军府寻我。”
吩咐完之后,高潘便去备马备点心了。
萧奉渊将书写工整的文书揣进怀里,信步迈出值房。
黑降骝驹马正等在门外,四蹄雪白如踏雪而来,这马是他年少时得到的一匹心爱的马驹,很通人性,养了许多年,如今跟着他在皇城司里做事,日日也吃着公门里的俸禄。
早朝刚散没多久,估计官家连御前参他的折子还没批,小黄门引他入宫,走的是条小路。
这也是实在没办法的事,若是带着萧司使走散朝的大路,朝臣们唇枪舌战的辩论一会,耽搁的可是官家的功夫。
宫内僻静,城内的会馆里也热闹的很。
宋箐托人将个簪发的木簪子连同一张字条委托人带去会馆,交给李探花。
送信的是会馆内的堂倌,拿了银子之后二话没说就进去了。
汴京会馆住着很多外地的举人进士,初到汴京,都会选择在此官驿落脚。毕竟便宜又实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