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凌轩猛然醒悟!他之前所理解的凡,所体会的凡,都错了!他只看到了凡人的生老病死,看到了他们的脆弱与卑微。却忽略了……忽略了凡人在这短暂而脆弱的生命中,所能绽放出的,那份足以让日月无光,让仙神动容的人性光辉!这,才是真正的凡!这,才是真正的红尘!“大夫。”妇人收回目光,无比郑重地看向君凌轩,眼中是最后的恳求。“我只有一个请求。”“你说。”君凌轩的声音无比郑重。“以您医者的名义,帮我……照顾小虎几天。”“我托了邻居去通知他的远房亲戚,最多天,他们就会来接走孩子。”“这几天,求您别让他一个人待着,我怕他害怕。”君凌轩看着她坦然赴死的决绝,缓缓挺直了身子。“好,我答应你!”幻境之外,千映雪一直微闭的星眸,在此刻猛然睁开!她看到,君凌轩周身那血色的红尘气,在这一刻竟浓郁到了极致,化作一道道血色旋涡,疯狂地倒灌回他的体内!“他……他这是要以红尘证道?!”千映雪下意识地拿出随身笔记,翻看了几眼,清冷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抹极致的疑惑与不解。“明明是天生雷体,最先领悟的却是生命之道。”“如今要他斩断凡尘,明取舍,知割距,他却偏要深陷红尘……”“他的路,为何总是歪得如此……离谱?”幻境内。随着君凌轩那声承诺的落下,妇人脸上露出了此生最后一个,发自内心的感激笑容。她对着君凌轩,缓缓地,屈膝跪了下去。这一跪,无关求助。是托付。是感谢。是一位母亲,在生命尽头,对善意最后的叩首。“使不得!”君凌轩下意识地上前搀扶。可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妇人手臂的瞬间,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妇人眼角悄然滑落。那滴泪,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烁着一种近乎琉璃般的光泽。君凌轩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掌。稳稳地,接住了那一滴泪。泪水落入掌心。起初是温热的,但下一瞬,一股灼烧灵魂般的滚烫,从掌心轰然炸开!它没有消失。而是化作一道赤色的烙印,狠狠地融入了他的掌心皮肤之下!也就在这一刻!君凌轩感觉到,自己那片空空如也,死寂沉沉的丹田气海之中——一粒微小的,仿佛由落日与心头血凝聚而成的赤色种子,撕裂了混沌,破开了虚无!它悄然成形。并且,带着一股不容于这方天地的霸道意志,在气海的中央,深深地扎下了根!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种与灵气截然不同的全新力量,正在那颗种子里,缓缓脉动。那是……凡尘的力量!当君凌轩再次抬头时,山崖上,只剩孤零零站着的他。风中,再无那妇人的一丝气息。君凌轩在崖边伫立良久,最终,将她埋在了这片能望见远方家乡的山坡上,立了一块无字石碑。他回到茅草屋时,夜色已深。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门槛上,是小虎。看到他,小虎眼中瞬间燃起一簇希望。“大夫,我娘呢?”君凌轩走到他面前,平静地开口。“小虎,你娘的病,我治不了。”小虎一怔,眼中那簇希望之火,瞬间被绝望的冰水浇灭。看着他眼中迅速涌上的泪水,君凌轩话锋一转。“但是,有一位云游四方的真仙路过此地。”“他感念你娘的善良,已将她接引到天上的仙门疗养。”“仙山缥缈,路途遥远,归期……或许会很久很久。”小虎愣住了。泪珠倔强地挂在睫毛上,忘了滚落。“真……真的吗?我娘……她被仙人带走了?”“嗯。”君凌轩重重地点头,语气不容置疑:“所以,你要一个人,好好长大,变得比谁都勇敢。”“这样,等你娘回来时,才能看到一个让她无比骄傲的儿子。”小虎顿时喜笑颜开。既然许下了承诺,那就要履行。接下来的三天,君凌轩成了小虎的临时父亲。他教他如何辨认柴薪的干湿,如何用火石生起一簇不会熄灭的火,如何煮一锅最简单的糙米饭,不至于夹生,也不会烧糊。他给小虎讲的故事里,没有仙魔,没有鬼怪。只有山那边的市集有多热闹,糖人有多甜,还有大江之上漂流的船夫,是如何与风浪搏斗的。每做一件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君凌轩都感觉丹田内那枚赤色的种子,就壮大一分。那股暖流淌过四肢百骸,让他被赑风吹裂的经脉,都感到了一丝久违的温润。第三天黄昏,小虎的远房亲戚,一对儿朴实夫妇,赶到了村子。临别时,小虎死死拽着君凌轩的衣角,把那个他最珍视的泥人仙长,用力塞进了君凌轩手里。孩子仰着头,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悄悄说:“大夫,谢谢你。”“娘走前说过,仙长是来保护人的。”“你保护了我,你……你就是我的仙人。”“我现在不怕了,这个……送给你。”君凌轩握着那个粗糙的泥人,入手,竟有些微沉。他在身上摸了摸,实在没有东西,便捡起一块儿石头,用一旁的铁杵尖端刻画出一个福字。“给,还你的礼,希望你日后福源流长。”小虎嘿嘿一笑:“大夫,您叫什么名字,我们以后还会再见吗?”君凌轩轻笑道:“我姓君,名凌轩,或许不会再见,但谁知道呢?”“行了,快走吧,一会儿天都快黑了。”君凌轩看着小虎被亲戚领走,一步三回头地消失在村口蜿蜒的小路上,心中某种说不清的情绪在翻涌。他没有动。幻境,也并未因此破灭。君凌轩知道,这第三阶的考验,或者说课题,他还没做完。并且,他还不想走!他留在了这个村子,继续当他的凡人医者。:()我就一杂修,成修仙界祸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