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这可不一样!”张婶挤眉弄眼,“主君特意吩咐了,早膳都要用你做的……哎哟!”
她突然惊叫一声,指着云渡的手:“姑娘,你手怎么了?”
云渡这才发现,自己左手虎口处不知何时被烫红了一片。方才揉面时太专注,竟没察觉疼痛。
“没事,小伤。”她不在意地甩了甩手,继续干活。
“这怎么行!”张婶急了,“我去找鸣弦姑娘拿药膏,她那有上好的烫伤药!”
“不用麻烦鸣弦了。”云渡连忙拦住她,“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正说着,厨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脸色煞白:“不好了!鸣弦姐姐晕倒了!浑身滚烫,怎么叫都不醒!”
云渡手中的擀面杖“啪”地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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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渡跟着众人赶到时,鸣弦已经被安置在床榻上,脸色潮红,呼吸急促,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府医正在把脉,眉头紧锁。
“怎么样?”云渡轻声问道。
府医摇摇头:“高热不退,脉象紊乱,像是染了时疫。近来城中多有此类病症,已经倒了好几家药铺的伙计了。”
“时疫?”云渡心头一紧。鸣弦是谢引珩拨给自己的大丫鬟,一向温婉勤勉,待她不错。每次绘墨挖苦或者刁难她的时候,她总是第一个站出来。
怎得如今感染了时疫?
“姐姐!”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喊从门外传来。绘墨冲了进来,扑到床前,“姐姐你怎么了?快醒醒啊!”
她转头看向府医,眼中满是焦急:“大夫,求您救救我姐姐!”
“求求您了!她是我唯一的姐姐,我们自幼相依为命,我不能没有她!”
云渡第一次看见,骄纵跋扈的绘墨哭成了个泪人。
府医叹了口气:“老夫尽力而为。只是这病症来得凶猛,需用些猛药,能否撑过去,还得看鸣弦姑娘自己的造化。”
绘墨闻言,内心更是悲恸。她忽然瞥见站在一旁的云渡,眼中闪过一丝怨恨:“都是你!若不是你整日惹是生非,非跑去什么劳什子茶楼,害得姐姐整日去茶楼守着你怕你出了什么事,若不是经常出府,怎么会染上时疫!”
云渡如遭雷击。她不知道鸣弦曾经常去茶楼,更不知道鸣弦因此病倒。
内疚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云渡上前一步,轻声道:“绘墨,我……”
“滚开!”绘墨一把推开她,声音尖锐,“你这个灾星!自从你来了谢府,就没有好事!我姐姐若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
云渡被她推得踉跄了一下,却没有生气。她看着绘墨通红的双眼,忽然做了一个决定。
“让我看看鸣弦。”她坚定地说。
“你?”绘墨冷笑,“你能做什么?”
云渡没有理会她的嘲讽,径直走到床前,伸手探了探鸣弦的额头,果然烫得吓人。她又轻轻掀开鸣弦的衣领,查看脖颈和胸口。
几处暗红色的疹子已经隐约浮现。
“这不是普通时疫。”云渡沉声道,“是‘血热症’,蛮夷特有的一种疫病。我曾听父亲讲过,当年征战边关时,军中曾爆发过此症。”
她转向府医:“大夫,鸣弦是否伴有头痛如裂、筋肉酸痛的症状?”
府医惊讶地点头:“确有此事!姑娘怎会知晓?”
“我……我曾学习过医术。”云渡简短解释,“此症需用‘青蒿鳖甲汤’加减,辅以外敷退热。若用寻常时疫方子,反而会加重病情。”
云渡闭了闭眼,她本不想暴露自己会医术这一点,这是她的底牌。
绘墨愣住了,半信半疑地看着她:“你……你真的能救我姐姐?”
云渡点点头:“我尽力而为。”
她转向府医:“劳烦您准备青蒿、鳖甲、知母、丹皮这几味药。再取些新鲜薄荷叶来,我有用处。”
府医见她说的头头是道,连忙去准备。绘墨咬了咬唇,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云渡面前:“云渡姑娘,方才是我无礼!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姐姐!”
云渡连忙扶起她:“不必如此。鸣弦待我以诚,我必竭尽全力。”
她挽起袖子,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这一次,她不会再让关心她的人受到伤害。
只是她能做的甚少,时疫来势汹汹,不知道鸣弦……能否挺过这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