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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第3页）

“后者，是因他的容貌为密县百姓所熟知，恐当街被人识破。而前者。”云溪语气微顿，视线最终停留在严县尉身上。

“而前者，则是因他肩负密县治安巡逻之责，所以他最清楚济慈院众人的做工规律，自是笃定阿吉会在午时左右返回济慈院中。”

“严县尉，你说我说的可对。”云溪语气冷淡。

“好一个枉顾人命的狗官！”七剑客中有人见云溪条理分明，言辞有理有据。忍不住怒喝一声，握住剑柄便想上前，又被身旁同伴拦住。

“这只是你的猜想，并不能作为证据。”严县尉面沉似水，反驳道。

“这确实是我的猜想。”

“但我并非没有证据。”

“阿吉！”

“在！”

“将你从房梁上拓印下来的东西，拿出来请县尉大人过目。”

“是。”阿吉取出怀中贴身放置的桑皮纸，当众展开，呈于众人。

济慈院皆是妇孺，又整日劳作，自然不会去打理一丈高的房梁，是以房梁上积灰严重。

云溪午时便在房梁角落发现了一个模糊但相对完整的鞋印轮廓。

等她从如意阁中出来，便嘱咐阿吉三人回济慈院，用桑皮纸和稀米浆拓下鞋印，完成后再去南市街口等她来接。

这个鞋印前宽后方，几组方胜条文贯穿其中。正是官靴独有的形制。

“好你个狗官，如今还有何话说。”方才怒斥出声的，是七剑客中的小师妹。

她见严县尉眼神闪躲，双唇微启却又不发一言，心中怒火更炽。伸手挣开师兄的束缚，一个起手式，飞身近前。提剑便将严县尉的幞头击落在地。

“你个狗官，为了自己的私仇，便不顾孙府小公子的死活。你这样的，也配穿这身官服。”

“还舔着脸，装出一副为民请命，不惧凶险的侠义模样。我呸！”

孙员外难以置信，他看了看如今发髻散乱，满脸羞愧的严县尉，轻声质问。

“县尉你，云少侠说的是真的吗，那信当真是你伪造的？”

眼见证据确凿，严县尉颓然闭目，喉结滚动，“员外，是我有负于你。”

他们二人本是同乡，少年离别，中年重逢，未曾想竟落到如此境地。

他也曾少年意气，投笔从戎，凭借战功擢升为四品经略使。奈何朝中党争倾轧，他不慎卷入其中，被一撸到底，贬来这密县做了个芝麻大小的九品县尉。

少年得意至中年潦倒，这其中的落差苦楚，只有严县尉自己知道。

自从三年前环翠山匪患渐起，他便一心立功，意欲借此重回开封。奈何知县不许，处处掣肘。甚至暗中唆使衙门上下排挤于他。

四日前，他看见孙府水池的闸坝破损，便疑心是环翠山山匪作乱，暗中派人监视孙府。

果不其然，当日午时，便有一个市井泼皮将勒索信送至孙府门前。他的人在孙府小厮发现前，将其截走。

拆开信件以后，严县尉看着信件末尾写的不许报官，一时间心魔作祟，鬼使神差添上了那页“盼请其亲携银两前来”。

一切如他所料，孙府小厮收到信后，不多时，孙员外便亲自登门，恳请他出手对付环翠山山匪。

这几日，知县去了郑州府汇报密县境内夏收情况，县里一切事宜由主簿暂理。

他担忧主簿从中作梗，便没有禀报县衙，反而提议孙员外广招武林人士，他再以县尉名义发出悬赏，暗中谋划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