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见甚尔一直没说话,虎杖仁试图挑起话题:“甚尔君的职业是什么呢?”
甚尔瞥了他一眼,怀里的惠眨巴着眼睛一起看向虎杖仁——我早早就把惠给了甚尔抱着,毕竟我还是小孩子嘛,一直抱着会累的。
就在我以为甚尔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淡淡回了一句:“你猜。”
虎杖仁摸了摸下巴:“嗯……感觉甚尔君的长相很适合去当某种店的招牌呢……”似乎是反应过来什么,他连忙摆手,“不不不不我没有要贬低甚尔君的意思,我的意思甚尔君很帅气,身上也有一种特别的气质。”
被看出来了啊爸爸,我捂嘴在一旁嗤嗤地笑,甚尔警告般地扫了我一眼,然后看向别处:“是吗?”
虎杖仁:“是啊是啊!”
虎杖仁的注意力总被其他东西吸引,所以话题转得也很快:“那边抽签的人少。”他指着西侧的副殿,“要再去试试吗?”
我用力摇头,悄悄把甚尔的签文塞进袖口,打算找个时间给工作人员。虎杖仁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说:“其实凶签系在神社反而更好。”
甚尔转头看他,似乎是在等他的下一句话。
“把厄运留在神明面前,不就是最好的化解方式吗?”他咬碎最后一块苹果糖,竹签在指尖转了个圈,“我家老头子说的。”
因为这句话,甚尔终于正眼看了他一次。
***
日落时分,我们在仲见世商店街分别,虎杖仁接了个电话,说是父亲在雷门等他。
居然在这个时候才给你打电话,虎杖先生你确定你父亲不是因为不想和你一块才把你抛下的吗……我表情复杂地看着虎杖仁,而他本人没有一点察觉到自家父亲的小心思,反而从背包里掏出了两个钥匙扣递给甚尔。
“这个送给小惠和泠,是开运的。”
甚尔没伸手接,是我接过来的。钥匙扣的形象是两个小人,是我不认识的角色,其中一个左眼已经画上了图案,虎杖仁不好意思地解释:“本来打算等悠仁周岁时用的……”
悠仁是他的儿子,在同行时虎杖仁已经给我们着重介绍过了。
虎杖仁很爱他的儿子。
我拉着甚尔,转身走出几步后,突然回头叫住他:“虎杖先生!”
虎杖仁停下脚步,夕阳把他的粉发染成橘红色,运动服外套还搭在臂弯间。
他方框眼镜下的眼瞳呈琥珀色,正耐心地、微笑地看着我。
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您儿子……会很幸福的。”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比太阳还耀眼:“谢谢!你们也是!”
他用力地冲我们摆手告别,我拉着甚尔的手,一直走出去很久之后,忽然听见甚尔说:“你很喜欢他?”
我仰起脸,他没有看我,平视着前方,表情有些不大自然。惠趴在他肩头已经睡得很熟,晚霞的颜色把小孩子的侧脸线条晕染地更为柔和。
我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
“爸爸,你蹲下来。”
甚尔没有多问便蹲了下来。他个头大,即便蹲下来也不能和我保持平视。于是我上前踮脚抱住他的脖子,用柔软的脸颊轻轻贴了贴他的侧脸。
然后我退回来,笑眯眯地和他说:“虎杖先生是个很好的人,但是我的爸爸呢,是我最好、最喜欢、最爱的爸爸。”
甚尔沉默地注视着我。
于是我从那双碧色的眼眸里,清晰地看见了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