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西郊的集市卖空了摊,商贾们大都三三两两地散了,有一人却带着身后绵延不短的黑鹰标记的车马,载着沉甸甸的粮食满载而归。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借职权之便大肆敛财的周显。
此人正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时不时回头看看身后的车马,笑得满脸横肉乱颤:“都给我动作麻利点装箱!没吃饱饭吗?误了时辰等会大人要你们好看!”
车马旁面黄肌瘦的农民们纷纷咬着牙往马车上搬运着比他们自己还要重出许多的麻袋,只要动作稍微慢一点,身后的鞭子便会狠狠打在他们瘦骨嶙峋的脊背上。
周显摩挲着自己脸上那两匹胡子,绕着车队满意地看了一眼,却忽然见一个拐角处的米铺还未闭门,便带着几分疑惑走过去:
“这家铺子掌柜的何在?没看到官府发的通告啊?现在过了开张的时辰了!不关门等着和谁做地下买卖呢?啊?!”
他中气十足地吼了几句,铺子里却无一人回应他慷慨激昂的陈词,只有一阵风吹过去,将“米”字的旌旗吹得飘动了几分。
。。。。。。
周显登时大怒,他一个威风凛凛的官老爷还从来没被哪个不长眼的如此忽视过!踏着靴子便走进了铺门:“你们。。。。。。”
谁知他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只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的手臂拽进了里门,黑漆漆地什么都没看清头上便被套住了一个麻袋,接着便是棍棒如雨点般落下,将他套在麻袋里痛打了一番。
周显尚未反应过来便被打得嗷嗷叫唤:“谁!别打了。。。。。。啊!你们知道老子是谁吗!?”
赵整在旁冷笑道:“作恶多端,打你就受着!”
待打得差不多了,赵整一把将浑身瘫软成一团的周显从地上捞起来:“乖乖把你上头人的令牌交出来,我饶你一命。”
周显隔着袋子看不清人,颤抖着说到:“在,在我的左卫身上。。。。。。”
扶霄坐在后面漫不经心地听着,对赵整说:“把他丢到门口嚎上两声将人引过来。”
“遵命。”
周显像一个物件一样被人在地上一直拖到门口,然后大腿被踹了一脚,他差点哭出来,凄厉地大喊:“救命——”
虽说一声“救命”响彻苍穹,可除了领导安危关联到项上人头的左右卫匆匆赶来,身后一帮干苦力的差役们一个也没动,这条街也早已被他们的人清空,呼救声根本传不出多远。
“护主心切”的两个侍卫急吼吼地赶来,才到门口就被赵整的人手故技重施,麻袋一套打了一顿,将身上令牌搜出来后便把他们敲晕过去,三人绑在了一块。
扶霄把令牌交到慕容檀手上,上面又是一个“窦”字。
她翻过来看了两眼,“有了这个我们进出便容易许多,他们果然是要将粮食从货仓运到窦府里的。”
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两人便将周显和侍卫捆了丢进米铺后仓,换上了左后卫的衣裳。
可惜两人的体格加起来还是比不过一个肥墩的周显,扮不成官老爷只能扮老爷身边的狗腿侍卫了。
慕容檀束起长发,戴上那顶乌纱帽,面上围着黑纱巾,腰间挂着令牌,活脱脱一个目中无人的瘦长官吏。扶霄则扮作随行侍卫,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只是那双眼睛在阴影处微微眯起,透着几分危险的光。
“记住,你现在是‘左卫大人’。”扶霄压低声音,指尖在她腰间轻轻一勾,将那枚令牌扶正,“嚣张些,越目中无人越好。”
慕容檀挑眉,故意低哑着嗓子道:“老子行事,何须你多嘴?”
扶霄笑了:“学得倒快。”
“左右卫”回来后也未对差役们过多解释,只是说周大人临时有事令他们押送粮食,上面的命令从来不容这些身份低微的平民置喙,众人只是点头称诺,没有人敢怀疑“周大人”身边的亲卫。
气氛压抑得就像盘旋在马车上的黑鹰,两人带着车队重新上路,慕容檀大摇大摆地走在最前头,没有踹慢吞吞的苦力,只是大声吆喝着:“磨蹭什么!耽误了窦大人的事,有你们好果子吃!”
苦力们敢怒不敢言,只能加快脚步。扶霄跟在队伍末尾,目光扫过街角——那里藏着赵整安排的暗卫,随时准备接应。
车队行至窦府侧门,守门的侍卫横刀一拦:“令牌!”
慕容檀冷哼一声,摘下腰间令牌甩过去:“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侍卫接过令牌仔细查验,又狐疑地打量她:“周大人今日怎么没亲自押送?”
“怎么?本官做事还要向你禀报?”慕容檀抬脚就要踹人,“窦大人急着要这批粮,耽搁了时辰,你担待得起?”
侍卫被她气势所慑,连忙低头让开:“大人请进。”
车队缓缓驶入窦府。一进门,慕容檀便察觉到不对劲——府内守卫比预想中多了一倍,暗处还有弓箭手埋伏。她与扶霄交换了个眼神,两人心照不宣地放慢脚步。
“粮食送去西仓。”一名管事模样的男子迎上来,忽然盯着慕容檀的脸,“大人,您是。。。。。。”
扶霄心里一紧——坏了,这人肯定和周显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