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还是那样热闹,人群依旧熙攘,没有人这条街注意到少了一个人。扶霄似乎有些茫然了,捏着面具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灯火映在他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有些落寞。
人潮如织,却不见那抹月白身影。
他定在原地,面具下的眸光寸寸扫过四周。糖画摊前没有,灯笼架下没有,连她方才驻足观望的胭脂铺前也空无一人。
——走了。
扶霄低头盯着手里的面具看了片刻,默不作声地走到货架前,想要将它挂回去。
“好蠢的兔子。”
清泠嗓音自背后响起,带着熟悉的疏离。扶霄转身时,面具撞上她悬在指尖的琉璃灯笼,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慕容檀就站在三步之外,灯影在她月白裙摆上流淌出光影。她目光扫过他手中的雪兔面具,唇角勾起极淡的弧度:“给我的吗?”
她故意停顿,看着他无意识将面具往身后藏了藏。
“丑得倒是别致。”
扶霄没有言语,他向前一步,灯笼的光晕顿时将两人笼在一处。慕容檀闻到他袖间龙涎香混着夜露的清冽,下意识微微闭眼,却见他突然抬手——
雪兔面具轻轻覆在她脸上。
系带擦过耳际时,他指尖在鬓边停留了一瞬。慕容檀透过孔洞看见他喉结微动,却只听到一句:“戴着。”
“我们不能被人认出来,这个比帷帽看得清楚些,又不限制你行动。”
他细心地调整着面具,只字不提她刚刚去了哪里,也没有说出那个两人心知肚明的猜想。
慕容檀买完灯笼后就在摊角的暗处站着,能看到扶霄回来的一举一动,她却只是默默注视着,没有现身。
他回来得晚了。慕容檀莫名生了赌气的心思,站在一旁冷冷观望。
可看着扶霄无措地站在人潮中,心好似突然被揪起来了一般,又有些后悔自己方才的幼稚了,于是迈出黑暗出现在他身后。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舞狮队伍正朝这边行进,众人纷纷后退让路。赤狐面具几乎贴上她的前额,她清晰地能听见他低沉的呼吸一滞。
“你的面具更好看,给我。”
“好,看路。”
他声音哑得厉害,扶着她肩头迅速拉开距离。慕容檀却注意到,他收回去的手在袖中攥成了拳,青筋在瘦削手背上格外分明。
狮灯的金箔鳞片晃花了视线。她低头咬碎糖人鹿角的尖端,甜味在舌尖漫开的瞬间,忽然听见身侧传来极低的一句:
“。。。。。。别又走丢了。”
她有些怔住。抬眸时,只见赤狐面具已经转向灯火最盛处,仿佛方才那句带着温度的话,不过是夜风送来的错觉。
慕容檀盯着手里的糖人,将竹签轻轻转了两圈。
在过去的日子里,有人递给她尖刀,有人赐给她毒药。第一次有人,给了她一个鼓鼓囊囊的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