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霄话里有话,慕容檀也无意深究,却也难免想到他偌大的后宫似乎只有张夫人、明妃以及她和慕容冲二人,比起她父皇来实在算得上“清心寡欲”了。不过除了狐假虎威的明妃,扶霄好像有过沉迷女色之类的传闻。哪怕是解语花一般的张夫人,也似乎和他仅仅只是相敬如宾,并不亲昵。
她颇为隐晦地看了一旁的男人一眼,身为天子,站在最崇高的位置上,江山美人触手可及,他却好似始终孑然一身。
扶雅领着他们来到各自下榻的小院里,就离开了。扶灵看着慕容檀的枕月居,离她的香云榭不过一墙之隔,不由得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想出一个主意。
当晚,慕容檀熄了蜡烛准备入睡时,却听到院中传来石砖碰撞的极轻一声“嗒”。
练武之人耳目力俱极佳,慕容檀本来想去院中看看,却又想着在别人府上到底还是规矩些,怕惊扰了旁人。于是静静地躺在床上看那人要耍什么花招。
月黑风高,风吹床帷,一个娇小的人影悄悄地靠近床边,就在她伸出手的刹那,慕容檀猛地睁开双眼,先发制人地钳住那人手腕。
“啊——”扶灵方才惊叫出声就被慕容檀捂住了嘴。
“你是白天府上那小姑娘?”扶灵刚刚从惊吓中喘过气来,就感觉到周身被清幽的冷香萦绕。身后的女子在床上半侧着身体,长发拂过她的脸庞,惹得扶灵面上有些发痒。
“姐。。。。。。姐姐。”扶灵身上的钳制放开了,她呆呆地看着慕容檀,最终却结巴地只吐出这两个字。
好丢人啊,在美人面前偷袭被抓住了。
扶灵迷迷糊糊地只能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慕容檀轻笑出声:“小家伙,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看着眼前的扶灵,还不过是个半大的女孩,年龄瞧着与慕容冲差不了多少,可能还要小一些。少女挽着漂亮的发髻,一双大眼睛猫儿一般瞪地圆溜溜的,面色绯红,手上拿着一册东西。
“这是什么?”慕容檀拿过来一瞧,是个话本,大致地讲了些才子佳人夜奔的故事。
扶灵小声开口道:“我。。。。。。我不知道慕小姐喜欢什么,想邀请你明天一起去听戏,又不好意思亲自开口,所以想了这个法子。。。。。。”
话本这个东西,她早前在宫里也看得不少,后来日渐成熟,倒是很久没翻过这些故事了。
“扶小姐经常听戏吗?”
“嗯!我们秦州城虽然不比长安繁华,戏文小曲却也是不差的呢!我知道哪里的戏班子唱的最好,哪里的评书说的最精彩。。。。。。”
“我。。。。。。。没听过评书。”
扶灵脸上浮现出些许茫然神色,她一双猫儿眼又惊奇地看向慕容檀:“你没听过评书?”
三刻钟后,两个穿披风戴帷帽的女子出现在熙熙攘攘的闹市中。
扶灵个子小小,仰着一张天真的脸看向慕容檀:“忘了公主。。。。。。哦不,慕小姐从小在宫中长大,没见过这些民间事物也是不足为奇的。”
慕容檀的确对这街上的东西很新奇,明明是夜晚,街道上来往人群却络绎不绝,甚至偶尔还有异域打扮的胡商。路边的小商贩叫喝着展示他们的商品,一盏盏灯笼如萤火般照亮了夜色,流向各个角落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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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县侯府内,书房里的蜡烛却还亮着,在窗纸上投射下朦胧的光晕,映照出一个男子挺拔的轮廓。
扶霄正在和扶雅议事。前者看着这些年官府对于市场粮价的记录,两条墨眉微微蹙了起来。
“这是市面上一些粮食买卖的账本。咱们秦州这个地方靠着渭水河,不说是什么大富大的贵富庶之地,倒也绝不会为口粮发愁。可。。。。。。就连我府上和百姓做些小本的粮食买卖,都有所不足。”
扶霄眉眼淡漠,手指指向官员名单上的的“窦”字,“敢在粮食上明目张胆地做文章,定然是买通了监察的人串通一气来胡作非为。看来明日,要好好拜会一下这个刺史大人了。”
扶雅摸着胡子微微点头,他的贤侄还是火眼金睛,他也早就看姓窦的不爽很久了。
窗棂被叩了三声,扶霄打开窗户,听着属下低声通报了些什么,神色微微动容。
“下去吧,派人保护好。”
扶霄转过身,不同于方才的肃然,他眉目间竟染上了几分笑意:“堂叔,你知道秦州最大的酒楼在哪里吗?”